茂陵容云鹤的临时住所内,容云鹤双手负于身后,来回在屋里踱着步子,虽然他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紧蹙的眉头以及那紧抿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褪去了往日脸上那和风细雨的笑意和八风不动的沉稳,此刻的容云鹤倒是显出了几分寻常的样子。
而在他不远处,正跪着一个只在亵衣外披了一件灰鼠毛领大氅的女子,这大氅正是容云鹤今日披的那件。而那女子脸色苍白,呼吸有些许紊乱,跪在地上的身子似有晃动,明眼人一看便是有伤在身,不是被南宫家三位公子救下的司寇夏是谁!
“司寇,”容云鹤终于在司寇面前停下了脚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司寇夏是司寇家唯一幸存的血脉?”
跪在地上的女子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大公子所言不差!”
看着眼前女子那张没有情绪的脸,容云鹤竟觉胸中一口浊气难平:“那你可明白,这世上知道司寇家还有一个活人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至少当年屠你满门的人知道这世间还有一个你!”
果然,容云鹤那句“屠你满门”话音未落,司寇夏眸子一缩,中有暗涛汹涌,百般滋味、千种情绪……良久才忍住不让盈于眼眶的泪水落下,一张本就虚弱的小脸在极力的隐忍下更显苍白:“司寇知晓,这么多年来,若是没有南宫老家主和容老家主的庇护,司寇早已去地下见司寇家的列祖列宗了!”
司寇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几分难得的楚楚之态无端让容云鹤心下不忍,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可一想到她在茂陵城外险些被人取了性命,心头便不觉懊恼:“既然你都知晓,那又为何要孤身犯险来茂陵?难道姨母没有跟你说我已经解除了与司寇家的婚约、同意茂陵事了之后重新择妻吗?”
“你……”司寇闻言一惊,南宫夫人是告诉过她要解除婚约并且为容云鹤重新择妻的事情,不过却是说要自己完成茂陵的任务之后。如今看来,容云鹤竟然早就解除了与自己的婚约,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又为何没有告诉自己?
显然,容云鹤从司寇夏的反应中猜到了事情的始末,知道南宫夫人定是对司寇夏有所隐瞒,也有所要求。
“我知你想问什么?是在动身来茂陵之前做的决定。”容云鹤平静的眸子里倒映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瘦小的身影,唇角微动,缓缓说出的话不辨喜怒:“我虽心悦于你,然,你心不在我,我留你无用,不如弃之!”
容云鹤话音未落,司寇夏脸色已经比先前更加惨白。南宫夫人临行前的那番话再次响在耳边,当时她也说:“一个管不住自己心的家主,司寇家我留之无用!”呵!好一个留之无用!这对姨侄性格不同,说出的话倒是如出一辙!
虽然知道他们说的这些话无非是要彻底断了与司寇家的关系,也是为自己好!可是如今当亲耳听见容云鹤对自己说出“留你无用、不如弃之”这样的话,不知为何,心里竟会隐隐作痛。司寇一直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从小被指定为容云鹤的妻,所以在情感上会不自觉地以妻的身份自处。虽然这个身份一直被自己视为枷锁,可有朝一日这个枷锁突然被打开了,那被束缚惯了的双手会不习惯甚至是疼痛,这也是正常的。然而,司寇不知道的是,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当她隔着千山万水想起这个如春风暖阳般的男人时,心里仍然会感觉到犹如今日一般的疼痛。也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被那枷锁锁久了,原来自己的心早就在那枷锁里画地为牢,出不来也不愿出来了!
见司寇一脸失魂落魄,容云鹤心中百感交集:“你且起来吧!虽然你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不过,地上太凉,若是受寒,我便是真的对不住南宫离了!”
容云鹤虽然叫她起来,却并未伸手去扶。司寇夏当然明白,容家云鹤从来不会在无用之人身上浪费无用的感情,这一点当年巴蜀卓家那位大女公子便是最好的例子。当年,容云鹤在巴蜀之地邂逅卓家清儿,两人情投意合,卓清儿知容云鹤有婚约在身,竟然不惜为妾也要与容云鹤在一起。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容云鹤突然与卓清儿恩断义绝,再后来便是卓七娘将卓清儿逐出家门。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司寇夏并不全然知情,只是后来容云鹤交给她一个任务,便是送卓清儿去匈奴。匈奴的大阏氏是皇帝刘彻的族姐,刘彻为解她思乡之情,送了大量的宫女和丝绸、乐器、以及药材到匈奴,而容家便负责这些物品的采办。卓清儿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装扮成宫女送往了匈奴,前两年听说军臣单于要将她赐给国师,却被国师拒绝了。去岁不知怎的她被刚刚丧妻的左谷蠡王伊稚斜瞧上了,大阏氏便把她赐给了伊稚斜做王妃。说起这卓清儿,也真是个命运多舛之人。
“你在此处将养两日便回去吧!”容云鹤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司寇夏。
司寇夏本来正准备起身,却在听到容云鹤说话的瞬间,突然身子一沉,匍匐于地,态度坚定地恳求道:“请大公子不要赶我走!”
“我不问姨母为何让你前来,大抵是不放心我罢了。可是你如今这般,如何助我?留在此处也只是拖累,倒不如早些回去!”
“这点小伤很快便会痊愈,就算没有夫人的交代,我本也是想要来茂陵助大公子的!司寇别的本领不敢在大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唯有我司寇家识天地百草、辨世间奇毒之能可入大公子的眼!”
“呵!”容云鹤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司寇夏,莫不是在南宫山待了几年,竟不知时移世易的道理?司寇家识天地百草、辨世间奇毒?若是司寇老家主知道她的孙女如今如此囿于见闻,该是何等心境?夏虫没什么见识,自然无法语于冰,可你好歹是南宫山出来的人,说出这般话来,岂不是贻笑大方?”
容云鹤自然知道司寇夏的本事,她说能识天地百草、辨世间奇毒,自有她说这话的底气。只是此番茂陵乃是非之地,容云鹤明知道若司寇夏在自己身边,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仍然不想她留在此处。她尚未进入茂陵便差点丢了性命,容云鹤不敢保证是不是有人盯上了司寇夏的隐遁之术,当年司寇家灭门便是因为这传家的本领。往日,司寇夏在暗,敌人在明,万事无忧。如今司寇夏在明,敌人在暗,如此一来,便是防不胜防。若说这世间有谁是容云鹤最不愿拿来冒险的,不是当初与他相恋的卓清儿,却是眼前这位心在他处的司寇夏。
然而在司寇夏看来,容云鹤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待在茂陵,但是她也是铁了心地要与容云鹤并肩作战:“大公子教训的是,司寇定当谨记于心。但是,若大公子要让司寇离开,请恕司寇不能从命!”
“你!”对于司寇夏的执拗,容云鹤并不是第一次领教,心知多说无益。
恰此时,门外传来子衿的声音:“子衿禀大公子,袁太医丞已经用药控制住了姑娘的病情,让奴婢过来向大公子取一味药!”
“何药?”屋内传出容云鹤不辨情绪的声音。
子衿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嘴唇,半晌才再次回道:“是祁王世子前些日子送来的那株极品湿地三花龙胆草!”
容云鹤正要开口让人去取,却被司寇夏突然起身拦住:“大公子且慢!”
容云鹤眉心微蹙,面露询问。
“可否让我问子衿几个问题?”
容云鹤目光沉沉地锁住了面前这个身材娇小却一身胆气、病容疲态却目光晶亮的女子,半晌才点点头。
很快,子衿面前的门被打开了。子衿低眉顺眼地进了屋,在乍见司寇夏身上披着的大氅时,眸光一闪,随即与容云鹤见了礼,这才看向司寇夏,微一福身。
“乐正姑娘,我是司寇,好久不见!”司寇夏微笑着对子衿说。司寇虽然一直听命于南宫夫人,但因为七大隐世世家的特殊性,所以他们并不公开露面,也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会出现。而司寇最近一次见子衿也是四年前七大隐世世家护送南宫夫人一行三人前往楚地那一次。
子衿复姓乐正,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眼前的女子虽是病体未愈,衣裳未整,却仍然如凌寒之梅一样傲然和美丽。世人皆知七大隐世世家有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一位是莫家的莫阑珊,另一位便是眼前这位司寇家的司寇夏。却不知这世间还有一大隐世世家乐正家。而自己便是乐正家的后人,只是因为资质平庸,自小便被家族弃用,受尽苦难,直到南宫夫人亲往乐正家为南宫家的嫡女挑选侍婢,自己毛遂自荐,这才进了南宫府。谁知,自己刚离开乐正家不到半年,乐正家便被仇家灭了族。
此刻听司寇再唤自己的姓氏,子衿心中五味杂陈,不可言说。良久才敛尽情绪,礼貌而疏离地再行了一礼道:“司寇家主有礼了!不知唤子衿进来有何吩咐?”
司寇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言,随即问道:“方才听子衿姑娘要取的药是极品湿地三花龙胆草?请问此药是为玉儿所用吗?”
“正是!”
“那玉儿近日饮食可如常?”
“并不好,姑娘最近常常食不下咽!”
“袁太医丞可有说过玉儿脾胃虚弱?”
“确有说过!”
“既然袁太医丞知道玉儿脾胃虚弱仍然要用龙胆草,据我所知玉儿的病情并不适合这味药!可见袁太医丞要治的并非是病,而是解毒!”
“司寇家主刚到茂陵,尚未见过我家姑娘,怎知这药材不适合?解毒难道不算是治病?”
司寇略显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子衿姑娘有所不知,我虽未曾见到玉儿,却对她的病情有所了解。只是现下我行动不便,所以还请子衿姑娘代我向袁太医丞说明一二!”
不等子衿开口,容云鹤却已率先对司寇道:“你有什么话便与我讲,我自会去向袁太医丞解释清楚!”
子衿见容云鹤如此说,心上一顿,不禁牙齿一动,咬住了下嘴唇。容云鹤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静待司寇的话。
司寇并不知道子衿的心思,只是略微沉思片刻,才道:“玉儿所中之毒,我从夫人那里已知一二。只是此毒无解,但若用极品湿地三花龙胆草压制,可延缓毒性发作。我想,这也是袁太医丞准备用此药的原因。不过玉儿中毒已逾十来日,按照此毒发作的周期来看,正是脏腑不利、脾胃虚弱之际,此时加龙胆草容易引起败胃,这一点袁太医丞应当有过权衡,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能延缓毒性发作,自然用得这龙胆草。但有一点袁太医丞可能不知道,祁连雪虽无解药传世,此毒却可解。”
“此话当真?”容云鹤心下一动,虽然知道南宫夫人正在为玉儿寻药,却并不十分确定是否真的有解药。
“我曾在先祖留下的手札中读到过祁连雪此毒,并对其解毒之法有过研习。要解此毒,需五样东西入药,天山雪莲、瀚海融冰、忘川之石、彼岸之花、百年神兽灵犀之角。”
“你说的这几样我皆有耳闻,虽然世所罕见,却也不是不可能得之,只是艰难些罢了!”
“大公子有所不知,这解药配制所需必是千年以前采下的雌雄同蕊天山雪莲,以一百年前被秦国大将王翦下令撒了噬心之毒的瀚海融冰为水,再以豆粒文火煎煮一个昼夜。之后用忘川之石捣以血红色的彼岸之花曼珠沙华为汁,再煎煮半日,停火前加入百年灵犀神兽角磨成的粉末。如此,解药可成!”
司寇夏说话间,容云鹤的眉头蹙成的褶皱寸寸渐深,这些药莫说这世间没有,便真有,也无从寻起呀!天山雪莲并不难找,雌雄同蕊的天山雪莲,容云鹤也只在前人留下的简牍中读到过,更别说千年以前采下的雌雄同蕊天山雪莲。
还有那瀚海融冰,瀚海在匈奴境内,虽不是年年结冰,但是三五年之中也能碰到结冰的时候,匈奴贵族中有人存瀚海融冰为饮,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是百年前的瀚海融冰,还是被秦国大将王翦下过噬心之毒的瀚海融冰,哪家的先祖会去瀚海边上舀一罐子毒水传给后人?
忘川岛在东海,百年来为求仙而东渡的人不胜枚举,除了莫家的一位先祖以外,至今尚未听闻过有活着回来的。不过,多年前莫家的凌云鸟曾经从忘川岛衔回来一株火红的曼珠沙华,此番若是莫阑珊带凌云鸟前往,或许可带回那忘川之石、彼岸之花。
至于那百年灵犀角,楚王百兽园中的那只便是,可那刘注未必肯答应割爱。即使玉儿是他的徒弟,这师徒之事虽未道破,可刘注心里明白,容家更明白,不过是笔买卖。除非容家拿得出更大的筹码,否则以楚王的为人,这灵犀角便是毁了也未必肯拿出来。
见容云鹤愁眉深锁,司寇夏顿了顿,接着道:“祁连雪乃匈奴所创之毒,解毒之法虽难,却未必不可得。夫人已遣万俟流觞北上匈奴,此番定会有所收获。而在解药制成之前,司寇定会穷尽毕生所学压制住玉儿体内之毒。”
容云鹤看着眼前的司寇,眸中星星点点、远远近近,让人看不到尽头,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却又似已道尽了千言万语。
一旁的子衿看着眼前的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心中五味杂陈。容家大公子云鹤,温文尔雅、足智多谋,掌管容家多年,为人处世、滴水不漏,便是当年的卓氏清儿,也是当舍则舍。他那样的人,或许从未将这世间的任何女子看进眼里吧。可是如今,他看司寇夏的眼神,全然不似子衿心目中所认知的容云鹤,他那样的人怎么可以用如此儿女情长的眼神看着一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子衿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心中有种莫名的痛感一点一点的蔓延……原来……原来他不是不会爱,只是不会爱她乐正子衿!
“咳!”良久,司寇状似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先前所说的龙胆草,本是极好的药材,可是却不能与瀚海融冰之中的噬心之毒同用。极品湿地三花龙胆草产自西域之地,其药性极好,可此药只适合慢性病患,因为此药在人体内的吸收过程极为漫长,要半年之后才会完全被吸收,而在这半年之中,若是服用了与此药相冲的药物,极容易有性命之忧。”
“你是说,瀚海融冰与这龙胆草相冲?”容云鹤很快便领会了司寇话中深意。
“正是!瀚海融冰之中有噬心之毒,用瀚海融冰入药,本就是要与祁连雪之毒以毒攻毒、相克相抵。一旦解药服下,便不可再与泄肝胆实火之药材同食,否则,有性命之忧。这龙胆草便是泄肝胆实火的最佳药材。当初王翦在瀚海中撒下的噬心之毒出自他的一位叔父王桐。此人研毒用毒之本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中了他的毒,便是寻到了解药,稍有不慎,也是会前功尽弃、回天无力!”
对于司寇夏的话,容云鹤深信不疑。司寇家在医药之事上的建树他从未怀疑过。思忖间,眼神无意瞥见了仍然候在一旁的子衿,正色道:“你先回去好生照看玉儿,晚些时候我自会去找袁太医丞说明此事!”
子衿神色黯然地看了一眼容云鹤,随即称“诺”告退。看着子衿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司寇竟觉出一丝落寞来,还来不及深究,便被容云鹤搀扶到床边:“先躺下吧!”说着又继续问道:“你方才说的可是周灵王太子晋的那位嫡系十七世孙、唯一一位继承了太子晋名号的子孙?”
司寇坐在床上,容云鹤随手从床上靠里的位置取了一个蜀锦织绣软枕置于司寇身后,再顺势坐在司寇身前的床边。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司寇有一丝不自在,虽然心知容云鹤只是出于对自己受伤的照顾,但是向来只与自己论天下之事、权谋格局、任务成败的容云鹤第一次对自己做出这般温情的举动。有一瞬间,司寇夏恍惚将眼前之人看成了那个莫离崖上光芒万丈的男子,一想到南宫离,司寇夏瞬间便收敛了心神。
“大公子博学,正是那位继承了太子晋名号的王桐。当初太子晋离世前曾言,若子孙后代中有人能将他的那首笙乐谱《凤凰鸣》谱成笙箫合奏之曲,并引凤来栖,便将自己雅号‘桐柏’中的‘桐’赐予他。这位王桐便是得了先祖太子晋雅号的子孙,也是王翦的亲叔叔。王桐其人不仅擅长音律,更是善谋、擅毒,曾师从鬼谷子先生的高徒、配六国相印的苏秦,乃苏秦的关门弟子。”
司寇夏方才那一瞬间的恍惚尽数落在容云鹤的眼里,她眼里片刻的柔情似水是为了南宫离吧!她或许只当自己是大公子、是执掌容家的家主,是权谋算计的冷心之人,她从未想过,容家云鹤可曾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女子这般。她的眼底心底住进了那个人,便从此再看不见别的人了。容云鹤有时候会在想,若当年莫离崖上,她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而不是南宫离,如今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纵有千般滋味,万般思绪,终究化作一声轻叹……容云鹤压下心中的儿女柔情,言归正传道:“你说的我也曾有所耳闻,琅琊王氏乃王翦一脉,据闻极尊这位王桐。王氏每一代都会出一位智者继承王桐毕生所学,执掌门庭。名满天下的凤隐先生便是如今这一代的实际掌权人,而他为王氏培养的下一代继任者便是王氏九郎王锦书。”
司寇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王桐当年为王翦制噬心之毒时,曾用了一味极其霸道的药引,据闻此药引这世间只有王桐自己知晓,他如此做就是为了让这噬心之毒无药可解。可偏偏后来匈奴人研制出了另一种毒,便是玉儿现在所中的祁连雪,祁连雪与瀚海融冰中的噬心之毒皆为这世上最霸道的毒药,却不知这二者可互为解药的重要药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虽然这二者可互为解药的一部分,却不知,解药并不能将毒尽数解去,除非知道王桐当年用的那一味药引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