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场上,薛秀锦刚演奏完一曲七弦琴,现场掌声阵阵,薛秀锦本就生得清秀美丽,一袭粉衣袅娜多姿,在冬日的冷冽中颇有一种不胜寒风的娇羞,引得在场的公子们纷纷侧目,暗道这薛丞相家除了那个败家子薛青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竟然还有这等才情美貌的女儿!薛秀锦从前也不是没有参加过这种贵族的聚会,但是从未展露过什么才艺,今日倒还是她第一次在贵族圈里博得好名声。
这厢薛秀锦朝众人嫣然一笑,福了一福,一双含羞带怯的眸子却是有意无意地飘向容玉身边的霍去病,而霍小爷却丝毫未觉,仍自顾自地与他的九儿妹妹热络地说着什么。薛秀锦只觉一股无名火瞬间直冲脑门,倒是想也不想便朝着容玉道:“早就听闻容家女公子才貌双全、惊才绝艳,不知今日是否可亲睹之?还望容家女公子不吝赐教!”
薛秀锦言罢,场中多数人都望向容玉,却见容玉从子衿手中接过一块饼饵,轻启朱唇,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不过瞬间便秀眉紧蹙。似乎早已料到自家姑娘会有此反应,子衿一早便端了漱口的漱盂候着。一直到容玉漱好口、用棉帕沾了沾了嘴、又放下了手中剩下的那大半块饼饵,这才见她抬眸,清浅明澈的眸子不解地看向隐忍着怒气的薛秀锦,半晌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轻灵婉转,让人不觉沉醉,但若是仔细听便会发现那笑声中似有似无的狡黠:“才貌双全?惊才绝艳?这位姑娘是说我吗?”
薛秀锦不解容玉话中之意,随口答道:“容家难道还有第二个女公子?”
容玉眸光浮动,一抹深沉转瞬即逝,状似叹息道:“若我真如姑娘说得那般好,又岂会被祁王世子拒婚?”
一句话让正在喝闷酒的祁王世子刘夜蓦地抬起了头,一刹那间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子灼灼之气直逼容玉,那灼灼之气中似是还夹杂着某种执念和一闪而逝的惊喜。原来她还是在乎的,在乎自己拒婚之事!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她心中也是有着一席之地的,她如今这般对待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负了她?如此想着,眸底的情愫更甚。
祁王世子那眼神,岂能瞒过心思通透的霍小爷。看着刘夜那般眼神,霍去病狠狠地投去一记冷眼,那凌厉之气仿佛要将人生生射穿不可,若不是亲眼所见,刘夜断断不敢相信这样的眼神是来自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么说,是传言不实,容家女公子其实是身无所长咯?”薛秀锦嘲弄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
容玉静静地望着薛秀锦,明明是清浅澄明的目光,却硬是让薛秀锦生出一种不可直视之感。良久,才见容玉莞尔一笑,霎那间的风华似要惊起这满园秋香、一世繁华。清灵悦耳的声音响起之时,众人这才觉得眼前的少女不过只是一个十一、二岁小娃儿,若是再过几年又将是何等的风华卓绝。
“也不尽然!”容玉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果酒,漫不经心地说道。
“哦?”薛秀锦细长的柳叶眉一挑。而容玉身边的霍去病似乎也对这个话题颇为好奇,于是拉着容玉的袖子便问:“那九儿妹妹快说说,你都会些什么?也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庸脂俗粉开开眼界!”
容玉睨了一眼霍去病,随即眼睛一眨,一抹狡黠快速闪过,便听见她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六博、投壶、弄虫蚁,斗草、射覆、行酒令,击鞠玩、赛马游、秋千乐,九连环、叶子戏,不知霍小爷想要问的是哪种?“
容玉话音未落,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那一直作壁上观的姬相也是眼角狠狠一抽,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
平阳侯曹襄却是单手握拳置于唇边,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似的轻咳了两声,但平阳长公主身边的刘瑶却是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那一抹宠溺的笑意。
祁王世子刘夜在乍闻容玉之言时,握着酒樽的手一颤,便有几滴酒液猝不及防地洒在了手背上,好在没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修成子仲嘴角轻弯,眼中光影流转,让人看不真切其中意味。倒是崔衍和李陵几个人心下一顿,接着又是一喜,想不到这容家女公子竟也是同道中人?
而除了众家女公子纷纷面露鄙夷之色的同时,主位的平阳长公主却是状似了然地一笑,看来这容家玉儿倒是个有趣的人物,难怪自家儿子上杆子要求来着。
霍去病起初也是一顿,随即便捧着肚子狠狠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道:“哈哈哈……九儿妹妹果然是与众不同!刚巧着……九儿妹妹喜欢玩的这些,小爷都在行……今日里是真真儿找到了知己,小爷喜欢!哈哈哈哈哈……”说着便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这么多年谁见过这霍小爷这般开怀过,一时之间,也是神情各异。容玉不觉嘴角一抽,这样也行?这个时代的人们何时这般开化了?不是说这些都是玩物丧志的东西吗?这样不学无术、玩物丧志的自己在大家眼中不应该是个草包千金吗?
正在容玉不解之际,挑起事端的薛秀锦却是在走回自己座位、缓缓跽坐下来之后故意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容家女公子真是志向远大,我等望尘莫及!”她相信今日过后,容家玉儿这草包、外加跋扈之名也是坐实了,看还有哪家王孙子弟敢娶她?
容玉淡然浅笑,也不为自己辩解,似乎对于自己名声如何丝毫不曾在意。看得一旁看戏的夏侯明霜眼中金星乱冒,她最是看不惯的便是容玉这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她还就不信了,这容家玉儿真能不在乎自己的闺誉,于是突然冷哼一声,道:“容家女公子好歹也是将门贵女,虽然自小便离了南宫将军府,却好歹也是南宫家几代才出的娇贵女儿,怎生得这般……“说到此处,夏侯明霜歪着脑袋故作犯难状,似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却是百思不得。
容玉冷冷地扫了一眼夏侯明霜,道:“夏侯郡主这是何意?难道容玉非得像寻常女儿家那般琴棋书画、穿针引线?“
“不是吗?“夏侯明霜一脸不屑:”自古以来,天地经纬、上下纲常、规矩方圆、乾坤之序皆有定数,不可随意逾越。男子保家卫国、驰骋天下,女儿家就该好好待在后院修身养性、相夫教子。若我大汉的女子都如容家女公子这般喜好玩乐之事,后院起火,我大汉的锦绣儿郎又如何没有后顾之忧,又怎能安心戍边、英勇杀敌、为国为家?如此,匈奴何时能灭?边境何时能安?天下何时能定?百姓何时能共享太平盛世?“夏侯明霜一席话说得义愤填膺,席间不少人纷纷颔首认同。
不理会周围各异的目光,容玉漫不经心地理着自己的一只衣袖,唇边的笑意深深浅浅,让人看不分明,只觉得她这理着袖口的动作煞是好看。过了许久,才见容玉凤眼微抬,清亮的眸子明明带着笑,却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寒意来,朱唇轻启间,慵懒娇憨的话就这么轻轻浅浅地落在了众人的耳中、心间:“容玉一直以为大汉朝的边境固若金汤,大汉朝的天下稳定欣荣,大汉朝的百姓安居乐业,至于那匈奴蛮夷,迟早会被我们英明神武的汉武大帝给灭了去!只是……如今听夏侯郡主一席话,原来……不是这个样子呀?“哼!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拍马屁的话容玉说起来也是眼都不带眨的,说到此处她还微微停顿下来,一脸不解地望着夏侯明霜,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可是若要仔细看,定会发现那双凤眼眸底闪烁的狡黠。
容玉的话不禁让夏侯明霜一怔,连在场的众人也都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容家丫头,适才那番话便是将夏侯明霜之前所言堵了个结结实实。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谁敢冒着得罪天子的杀头之罪去附和夏侯明霜?即便是现在匈奴未灭、天下未曾真正的盛世繁荣,但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金銮殿上那位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适才还对夏侯明霜一肚子火的霍小爷,此刻见容玉三言两语便扭转了局势,心中一乐,竟然嗤笑出声。
容玉睨了他一眼,又继续对夏侯明霜说:“方才夏侯郡主说的那些什么天地、上下、方圆、乾坤,容玉不是很明白,但是容玉自小便知道,女儿家虽不如男子孔武,却也不是只能关在笼中的金丝雀。琴棋书画诗酒花,固然美好,但在容玉眼中,那不过是指尖琴棋,笔下书画,诗里酒花,锦上添花之物罢了!女子可以柔弱,却不能怯懦,夏侯郡主难道不曾听闻四两亦能拨千斤,纵然百炼钢也能绕指柔?父亲不曾告诉过容玉后院琴棋,闺中诗画,只教导容玉,女子之身亦可与男子比肩,坐案能书、上马能武,进可金戈铁马,退可庭院方寸,能屈亦能伸!“明明是金钗之年的小女儿家,语气中的稚嫩尚未脱去,却偏生透出一股子由内而外的从容大气之感。女子之身亦可与男子比肩,当今天下,又有谁能说得出这等言论!如此胸襟气度、如此锦绣佳人,看得在场众人一阵恍惚,到底是容家和南宫世家养出来的女儿,这等风华就连那当朝公主也被比了下去,若是再过几年,岂不是要艳惊天下!
正在给姬蕴斟酒的姬南眼中一亮,这容家女公子年纪不大,气度倒是非凡,做自家主母倒是好得很。心中想着便偷偷瞟了一眼自家君侯,啧啧!还别说,容家女公子若跟自家君侯站一处,绝对的郎才女貌,只可惜……只可惜容家女公子年纪似乎太小了点。正想着突觉脑袋上一痛,姬南只来得及看见一粒豆子滑落在自己脚边,皱眉摸了摸脑袋瓜子,正在纳闷,便听见自家君侯的声音:“无干之事,无干之人,切莫胡思乱想!”
姬南猛地抬头,见自家君侯的目光仍在场中,看不分明他眸中之人、眼底之事,却仍然让姬南有如芒在背之感。
“哈哈哈哈!”霍小爷从来不懂得收敛的情绪让众人的思绪瞬间回来。但见霍小爷本就晶亮的眸子更加灼灼有神,脸上的兴奋劲儿藏都藏不住,关键是他也没打算藏着,口中一字一句地回味着容玉之前的话,越发地欢喜了:“坐案能书、上马能武,进可金戈铁马,退可庭院方寸,好一个南宫世家的小九妹!真是不枉小爷等你念你这么多年!你放心,匈奴未灭,小爷迟早有一天会带你去亲自灭了他。你爱玩的那些个东西,小爷也都给你置办齐物什件儿,大汉朝的太平天下难道还给不了你一介小女子一个玩乐的地儿。以后小爷陪着你一起玩,可好?”
而一旁的夏侯明霜早就被容玉的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此时又听到霍去病之言,顿觉怒火攻心。
恰此时,忽然听见主位那边传来了卫长公主刘瑶一声意味深长的嗤笑,她明眸流转间,场上众人的表情已经尽收眼底,身子轻偎着平阳长公主,笑得恰到好处却又不失娇俏:“容家玉儿妹妹真真儿是个机灵的,姑母瞧瞧夏侯妹妹,平日里那般伶牙俐齿,这不见了玉儿妹妹也不是照样没了神气?”
平阳长公主目光一顿,朱唇一弯,看不清神色道:“总算也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刘瑶似乎不曾想到平阳长公主会如此说,眸光一闪,随即压低了声音道:“姑母说的是!不过今日菊花盛宴,众家千金才艺会友,若因口舌之争生了嫌隙总是不美的!”
“卫长公主说得有理!”正在吃酒的祁王妃放下杯盏,话道:“依我看,容家那小丫头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不过今日到底是盛宴,来得大多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若是惹了口舌之争,总归是不好的!”
平阳长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祁王妃,语气之中突然带了几分疏离:“你莫不是要本宫与那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为难?况且她非惹事之人,若不是事惹到她身上,她也不见得会这般与人争论?这般性子,倒是与吾有几分相似!”
祁王妃听出了平阳长公主话里的不悦,面色也不好了,略微沉吟,终是叹了口气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
平阳长公主这才觉得自己方才似乎反应有些过了,随即面色稍缓。刘瑶当下岔开了话题:“今日南宫家还来了位女公子,之前在飞花小筑见了一面,倒是个温婉之人!“
“哦?“祁王妃眉心轻蹙,话却是对平阳长公主说的:”谁不知道南宫将军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另外来的莫不是……?“祁王妃只是看着平阳长公主,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
但平阳长公主自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微微点头道:“你猜得不错,吾的确给南公将军府上发过帖子,本是给几位公子的。你也知道,本宫年年发帖子也不见南宫家的那几个小子来过一个。今年也是照例走走形式,也不指望他们会来。却不想,南宫家竟然派了个庶女过来!虽是庶女,听说也是颇得南宫齐婴喜爱,想着应该是那丫头到了婚嫁之年,那小妾着急了。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兴许还真能碰上一门好亲事!吾也是受了南宫老太爷几年教化,总是要给恩师几分面子的!“平阳长公主几句话道出了南宫家庶女来参加千菊宴的由来。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祁王妃,只听她冷哼一声:“一个下作东西生下的野种也值得南宫将军那般为她筹谋?“
平阳长公主一愣,这才想起祁王府上那几个明争暗斗的小妾还有几个庶子庶女来。本来呢,祁王的身份有几房妾室也是正常的,偏生那几个妾室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祁王妃也是个好强的,于是便有了祁王后院妻妾相争、水火不容之势。
七年前祁王妃病重之时,还传出祁王的一个小妾撺掇着祁王改立世子,这事儿还闹到了未央宫,幸而祁王妃娘家根深,才得以保全母子。
说到祁王妃娘家,就不得不提荥阳郑氏,祁王妃母亲乃荥阳郑氏长房嫡出的女公子。在景帝时就曾任太子舍人的郑当时便是祁王妃亲娘舅家的表兄。虽然郑当时因为在前丞相窦婴、田蚡争论中首鼠两端贬官为詹事,但一直是汉武帝最亲近信任之人,复官进爵是早晚之事。祁王妃的父亲、已故盖侯王信乃是当今皇太后的同胞哥哥,算起来,平阳长公主和当今皇上还得叫祁王妃一声“表姐”。
如今袭爵的盖侯王充耳乃是祁王妃一母同胞的幼弟,他娶的又是汉武帝刘彻的女儿鄂邑公主。说到这位鄂邑公主,其实算起来她才是大汉朝的长公主。其母本是汉武帝原配陈阿娇的侍女,在刘彻还是太子的时候帮陈阿娇传递书信之时被刘彻看中并宠幸,生下了这位公主。后来,陈阿娇因为嫉妒侍女沾染了自己的夫君从而处死了那位侍女,但是为了不惹刘彻不满便将鄂邑公主养在身边。直到刘彻继位,陈阿娇封后,这位可怜的鄂邑公主便被随意安置在宫中自生自灭。就在刘彻早已经忘记这个女儿的存在,去岁之时皇太后王娡却突然为其外甥盖侯王充耳赐婚,年仅十四岁的鄂邑公主这才以皇家公主之尊下嫁盖侯,成为盖侯夫人,祁王妃的弟媳。世事难料,有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却在四十年后抚养汉昭帝刘弗陵,曾权倾一时。而她在汉武帝时代一直耿耿于怀的长公主名分最终在四十多年后的汉昭帝朝得以如愿,成为了昭帝朝唯一尊贵的长公主。虽然晚了四十年,却终是得偿所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处不一一赘述。
话说回来,除了皇太后这个亲姑母以外,祁王妃还有另一个姑母王儿姁乃是先帝最宠爱的一个妃子,虽然故去多年,但是为先帝生下的四个儿子均已封王,其中除了广川惠王刘越和清河哀王刘乘去世以外,还有胶东王刘寄和常山王刘舜仍蒙圣宠。按理说,这一表三千里,民间尚且如此,何况皇家?偏生这祁王妃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分寸进退拿捏得分毫不差,跟这些表兄弟姊妹都走动频繁,感情也都是极好的。正因为这盘根错节的关系,祁王再是宠爱小妾,也断不敢公然与祁王妃这个正妻为难。经过上次的世子之争,皇太后亲自召见了祁王,别的没说什么,大抵意思只有一个:祁王府的世子只能出自祁王妃王氏,否则,他这个祁王的爵位也不必再要了。也因了皇太后的这句话,祁王的那些个姬妾才绝了动世子之位的念头。
凡是有因便有果,大抵是因了自己亲身体会,祁王妃素来不喜那些小妾和庶子庶女们,因此一听了卫长公主说南宫家的庶女,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厌烦。
平阳长公主却是不以为意道:“何故为了人家府上的事情闹的自己不痛快?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宫家的那个小妾是个什么路数!南宫齐婴又是个重情重义的,抚养故去的部下遗孤,也是无可厚非的!费点心思也无不可,到底是要给那九泉之下的人一个安慰不是?若要说真的有多宠爱那孩子,吾倒是觉得也不尽然,到底不是自己的血脉!说到心头肉,吾看还是容家那丫头!你没听你家祁王说起上次金銮殿上他为了那丫头就差挥拳头揍你家祁王了!”
平阳长公主话音未落,祁王妃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敢!”
平阳长公主“噗嗤!”一声笑了:“是是是,有你这个王妃在,谁敢动你家祁王!”
这下倒是祁王妃不好意思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反应有些过了,面上不觉尴尬了几分。平阳长公主笑了一会儿便罢了,突然转头望向场中,轻启朱唇问了一句:“南宫将军府上的女公子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