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陨晨不住的往嘴里扒着饭,摆在身旁的资料上溅起了斑斑油渍,可对于这一点,他好像全然不在意。哪怕对面在座的两人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
这家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此时的二人比起无奈更多的却是厌恶。一个又废又没用除了皮子长得好看一点儿的家伙,究竟是贿赂南宫忠什么?以至于让那老实本分的汉子把他送到这来白吃白喝。看看这吃相,比起吃货,饿死鬼的形容或许还更加贴切。
像是察觉到了两个老家伙的不悦,法陨晨伸手抹了抹嘴角的油渍,极不情愿的撵起了桌面上的报告。实在不是因为他要故意给两个人难堪,而是他发现,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恐怕就饿死在了警察局。为了不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侦探,他毅然决然的选择——跑出来吃饭。
丢脸啦!他有点开始想念那个不顾他人的眼色,陪自己跋涉八万里找餐厅吃饭的归冥了。
“那,那个啥”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道:“让你们破费了哈,我们现在开始吧。”自己现在的样子,恐怕像那种不要脸的流浪汉吧。对于自己的行为,他看样子还是有几分自觉的。
该吃的也吃了,现在是时候开始干活儿了。
瞥了一眼资料上的内容和几张现场拍摄的图片,清清嗓子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第一名死者性别,男,35岁,毕业于武警大队附属中学,为人刁钻刻薄但做事却也讲究分寸,死亡时间为上午九点,死亡地点三楼资料室大门口,尸体没有得到丝毫的伪装和掩饰,这说明凶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犯罪证据被发现。
第二名死者性别,男,27岁,毕业于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为人开朗,热情,不拘小节,死亡时间为下午一点半到两点之间,死在了停车场中自己的爱车里,一辆二手的最老款式宝马,尸体颅内大量出血并且伴有吐血的症状,面部表情极度挣扎扭曲,好像是在死之前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活活吓死一般,而这具男尸也是三具尸体之中死亡状态最诡异的一具。
上述两名死者都是在同一天死亡,两具尸体,没有任何共同特征,但一旦要说的话,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整整一天,没有任何一处监控摄像头拍摄到可疑的嫌疑人。
简直就像是被隐形人杀掉的一样。
看到这里法陨晨不由得笑了,刚才的酒囊饭袋模式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看到照片之后完全睁开了;他满怀兴致的抽出了第三张死亡报告。脆弱的纸张在他手里仿佛要被撕碎了一般,两个男人都惊住了,他们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盯着他眼中那散发着寒气的光芒。
随资料附赠的照片可是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的,那些从犯罪第一现场直接拍摄下来的图像,血腥气仿佛要从那张小小的纸片中透出来。为什么,他就没有紧张感呢?莫非真是冷血无情的怪物不成?
“你,你是怪物么,难道你就没有感情?”刘广不由的出声问道,这种年纪的小鬼看到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不应该早就瘫坐在地上了吗?
“怪物?不是哦。”法陨晨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但这一刻,那表情中好像流露出了一丝其他的东西:“当每次夜里你闭上眼,看到的都是如同地狱似的场景,鬼哭狼嚎般的旋律,鲜血与肉体的交响曲,那你还会在真正的地狱面前胆怯吗?”
“更何况……”
精壮的汉子怔了怔,南宫忠那个平庸的老混蛋这次送来的,恐怕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啊。此时的他才反应过来,他身上那股征战杀场才养成的杀气,在法陨晨的面前轻而易举的归于了平静,就像石头落入深潭,拼劲力量的冲击却无法激起一丝波澜。
大概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吧,他不由的这么想。
法陨晨眨眨眼睛:“怎么了,别用这种看国宝的眼神看我好吗?做侦探做这么多年,看过的现场数不胜数,现在自然不会因为一点点血迹或者一两具尸体而乱了方寸。”他为自己辩解到。
原来是这样。两人互相看着,自嘲的笑了笑,也对呀,若是杀生取肉的屠夫都晕血,那大伙都要吃素了。
“不过,我还要谢谢你们。”
谢?谢什么?还不等两人想透彻,法陨晨已经念出了第三张资料的内容。
第三名死者 性别男,二十五岁,经警察局长引荐担任助理工作,毕业校不详,身份不详,死因是——
在这里他顿了顿才继而道。“被斧头直接砍成两半”
哦?这可有趣了
“这第三名死者姚正兴,就是最后的了吗?”死亡时间下午五点。法陨晨也是在问,凶手在这过去的三天之中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
“对、对啊。”刘广这样说着,目光时不时的瞟向那汉子所在的方向。可那汉子一直看着法陨晨,好像是故意没有理会他。
将手伸入自己的背包,法陨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住的摸索。背包好像很乱,帆布的面料不知是受到了怎样的物理攻击,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裂口。也幸好做这玩意的商家良心,在里面多加了一层面料,不然这个有一定历史的包,早就散架了。
只见,法陨晨漫不经心的取出一个玻璃瓶子,只比普通的烧杯大一点的那种装饮料常用的瓶子。之所以说是漫不经心,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往手上瞟过一眼。
玻璃杯里面的液体,被淡黄色的液体浸没,由于震荡,还在上下浮动。第一眼看上去,是一个白色的不规则球形,上面密密麻麻布满红色的丝线,其中参杂着青色。当法陨晨把瓶子放稳,那球形缓缓转动到正面。
那东西,让两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分明是一颗由外力挤压变形的眼珠子!
门外车水马龙,炎炎夏日。门内却如坐针毡,气氛令人汗毛倒立。法陨晨把左腿放于右腿之上,双手相交握拳,他将那颗还在不停下沉的眼珠子推到刘广的面前,用只能让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眼熟吗?”
“你不见的东西,我帮你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