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
这个用厚重岩石堆砌而成且充满了喜怒哀乐的地方,让画茈这一生在此地经历了她人生的两次最重要的过程。
上一次方祈刚带她来这里,她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结果似乎无疾而终。如今,她再次遇见了这洁白的安详。阳光之花依然璀璨,在洁白的床单上尽情地绽放。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看到那床单下,躺着某个人,安静而迷茫地生存着,无声无息。
他还是拥有雕塑一般精致的脸,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变化。唯一的,只是他不再出声,不再拥有那五彩斑斓,也不可能告诉她,他在坚持什么。
“那天,你被唐应成绑上西灵山,就已经被人发觉不对劲,当时,方祈刚得到消息,也没作多想,就自己跑上山,想从唐应成手里把你救出来。也怪他自己太急躁,手无寸铁地就想从别人的铁锹和铁镐之下救人,结果可想而知。山上的火光越来越大,其它得知消息的人赶到山上,看到的景象是,方祈刚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你身上,你们身上都是泥土,还是深红浑浊的一片。那浑浊的东西,是血。那血和着泥,堆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奄奄一息且恐怖万分。你的身体也几乎被泥土掩盖了,人已经昏迷,不省人事,可是方祈刚,他还是意识强烈地,一直护着你的身体,直到唐应成被抓走,我们试图去动他,他还一直非常强烈地抵抗着,抱着你的身体不放。”
“之后,你们两个被送到卫生所,陈医生说你只是暂时性缺氧休克,身体毫发无伤,可是方祈刚,他却搞到颅内出血,肋骨骨折,失血过多。当晚,陈医生就联络了省城的医院,将方祈刚送到这里。然后,他就……一直躺在这儿了。”
似乎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只有那个像是一直冷眼旁观的方祈和,在他口中没有兄弟之称,他直呼着方祈刚的姓名,毫不掩饰。
“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没人赞同。他们就这样让你跟宋智棋走了。”方祈和像是憋着气一般,看了一眼汪绿菡。
“后来的情况,就是宋智棋来了,他一直待在你身边,等到你醒过来。然后他要带你走,大娘就在街头将休书抛给你了。”这句话,汪绿菡是跟画茈说的,但她,却眼定定地看着方祈和,黑着张脸。
“当时大娘是在气急攻心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她看到大哥如此,怎能静下心来考虑问题呢?一连串的是非已经让他们两母子,都承受了莫大的压力……”汪绿菡的语气中带着一些些的伤感,“在没有任何方法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你离开了,那是对你最好的安排。我是赞同画茈你走的,至少,你走了,不用因为这些事情,再受委屈。”汪绿菡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着,她的脸转而看着画茈,神色非常诚恳。然后,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如果大哥是如此的状况,你能试想一下,画茈会受怎样的折磨?别说她自己就会觉得难受,肯定大娘也不会让她好过的。大娘会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泄在画茈身上。”汪绿菡像是自言自语了,眼里盈满泪水,晶莹的水珠子摇摇欲坠。
离开了,却是在不知晓真相的情况下。她以为被人遗弃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祈刚在坚持的,就是等这一天,她知晓真相的这一天,是吗?
可以这样说吗?如果当时不是祈刚,她呢?她能活到今天吗?
那些她做过的梦,都在昭示着祈刚的渴望。她因为那些梦而困扰,却从来没想过,她误解了祈刚的心。
现在知道,是不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