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站在陶然轩的门口,画茈依然见着这风中的红灯笼摇摇曳曳,看似冷清了,有些失去生气,但起码,这省城里的陶然轩,依然还是存活下来,没有她想象中的损失严重。
或许是她们来得太早了,一下火车,她就让黄包车师傅带着她和方玉然直奔这陶然轩。正有几个伙计在擦着门窗,像是准备开店的样子,他们见着画茈和方玉然,直说着还没开始之类的话,意思是要等会才弄好,要客人稍等。只是瞄了几眼店里的一切,画茈看到了稀稀拉拉的一些瓷器。她的心往下沉。
也许虽说不是损失惨重,但连最起码的店面也没有以前的气派,也是出了很大的问题才会如此的。
“工艺坊一直都设在方家庄内,大概是烧瓷的窑也出问题了,如果连这边的陶然轩也是惨淡经营,北京那边,或者其它地方的店,才会暂时关闭。看起来情况也不很乐观啊。”方玉然附在画茈耳边悄悄地说起。那些伙计推起笑脸,开始迎着她们进门了。
“客观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店可是老字号,有百年历史了,以前的官窑都没有我们家的店出名,我们还给前朝的皇帝烧过瓷呢。就在几年前,也就是最近的那一届选‘瓷王’,还是这家的瓶子夺魁,可是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只是,这年头不好,天灾,人祸,可是闹得不省心。您看这里这些,先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家店里的好东西。客官尽情参观,只要您有要求,尽管提,我们尽量满足,客官的喜好,就是我们改进的方向,还有对这店的看重,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宣传。来,客官这边请。”从店里出来,穿着锦袍的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带着画茈和方玉然,开始在店里转悠。
画茈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这店里摆放的,是些较为次等的瓷器,本来在这里还能撑起门面的一些好瓷,似乎都消失了踪影。她幽幽地叹口气。她的这一举动,仿佛让领路的人触动了。
“客官如果对这些不感兴趣,可以到阁楼里参观。还有更好的。”那男子显得有点唯唯诺诺了。
这陶然轩有阁楼是没错,以前是用来收藏品次各异的瓷器,除了用来摆门面的样瓷,那些品质较高的都藏于阁楼,必要时才拿出来示人。一般的客人要求不高,都会看中楼下的那些就心满意足了。要是老客户,或者是熟悉门路或者熟知门道的人,才会想到要上阁楼。或许她的举动,让这男子看出了她的不满。
木制楼梯噔噔地响,画茈眼前出现的,还是让她失望了。看起来这些阁楼的东西是比之楼下的要更精致,可是,还不是陶然轩以前可以引以为傲的水平。
“就这些吗?”她问出口了,她后悔了,她感到很揪心。
“这……客官,如果您需要什么,也可以下订单。我们有专门的师傅可以做出您满意的东西,只要您说,我们竭尽所能,必定会倾力为客官打造的。”
画茈和方玉然传递了一下眼色。她们端详着眼前这个男子。虽然也是锦袍在身,可是明显那布料并不是上乘。
“您……是这陶然轩掌柜的?”方玉然带着疑惑的语气提问。
“客官有礼了,敝姓莫。是这陶然轩的大掌柜。”
画茈的心沉得更深,她眼前的这个人,如果这就是陶然轩的大掌柜的,那么这架势,哪是以前的状况可以比。且,这气氛让她感到十分压抑。
“莫掌柜,谢谢你了,请问,你们当家的,在哪?”
那个莫姓男子也疑惑地看着她们。
“如果客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当家的,如今不在这店里。”
蹬蹬,蹬蹬,画茈听到了高跟鞋敲打着木板的声音。
“莫掌柜,谁来了?”
这声音无比地熟悉。
汪绿菡。
画茈和方玉然齐齐转身,看见一身素色棉布旗袍的汪绿菡,慢慢地,出现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