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空一片灰蒙,刚一过午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时而阴暗,时而清寒。
莱阳百货公司的董事长---陈艇举乃是商界享有威名的‘善人’,因此前来陪他走完人生旅程最后一阶的宾朋纷拥而至,那深深怀念的痛惜在涌泪中起叠---
在那安静的遗像前堆满鲜花挂满花环,被风吹起的悼条慢慢...慢慢飞往天堂...
相框中的眼神很肃静,安详地看着,曾经来过的世间...
葬礼还没有结束,凌纹玉因惦记两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孩子,拉着欧阳正礼悄悄来到悲伤的遗孀---霁若琳面前,安慰几句便匆匆赶往家中,以至后来发生了生么,第二日透过媒体才知道。
‘‘老潘啊,两个孩子醒了吗,有没有不适啊,有没有喝过醒酒汤啊’’,一进客厅她紧紧追问着,即高兴又心疼,高兴两个孩子雷打不动的友情是如此的不移,心疼他们酒醒后烧胃的罪痛。
‘‘都不用担心的,他们好得很,刚吃过银耳粥在换衣服’’,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老潘憨憨笑着,如实回答。
‘‘我都说了他们不再是襁褓里的婴儿了,已经是羽毛丰盈的雏鹰可以遨游苍穹了,你的担心多余喽’’。
欧阳正礼脱下外衣,半真半开玩笑地扯着领带,她就是不听自己的劝,急得就差飞回家。
‘‘是吗’’凌纹玉回过身很自豪辩道;‘‘就算是变成雄鹰也是母亲的儿,担心可是灵魂的寄托与牵挂,粗心的男人你不会明白的’’。
说完一撇嘴,灵俏得好似芙蓉的少女,她的思想潮流,性格奔放,心态就如靓丽的青春,可是很多中年女性的膜拜。
唯一令她心梗的就是好像与语言有仇的儿子,不要说内心的世界,沟通都很吝啬,自从阙子西离开儿子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当她得知那个惹祸的‘帅小子’要回来高兴的一夜没睡,她清楚这是儿子的快乐。
老到花甲幼到襁褓她的人缘备受欢迎,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封闭的儿子,也许如她开玩笑所说,儿子怕累,把语言寄托给了自己,带其传达,因为他能读懂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诶呦,快点啦,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办好,否则有你好看的,说啦不要喝还要喝害的跟你一样丢糗,我会还给你的,还有你的脸部肌肉因话太多没有抽筋吧’’。
站在楼梯口,阙子西看看下面,又望望身旁心里一面镜子的欧阳不语,食指轻点鼻尖佯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推耸着‘木头’故意搭话走下楼。
他了解欧阳不语对于父母的疼爱与放逐不是无动于衷,那份孝那份爱绝不少于任何子女,只是在静中回味,一旦燃烧会狂热。
心里还是有那么微微感动,平静的脸上也多了些波光粼粼,他知道阙子西在给四壁贴光,弄得满屋亮。
如此欧阳正礼可以逃过‘老婆’那不依不饶的‘讨理说’辩论了,好及时的风,急忙去了洗手间。
闻听阙子西要住在外面,凌纹玉哪里还顾得其余,诚意挽留的话说了一筐,最终未能如愿,她怎知执意外住的真正原因,恋恋不舍地嘱咐一通,才目送两个身影消失在雨中...
雨仍在簌簌下着,天也暗的发凉,冷嗖嗖的小风搅得人很心烦,懒散的身体晕晕沉沉,灰白的街道上步行很艰难,偶尔被车溅起的水花翻滚着。
霁若琳送走最后几个致哀人,撑得很累的身体,瞬间坍塌,踉跄挪步到灵堂前,苍痛的泪溃然而下,无助的心冰冷悲绝,自己仿佛站在瑟瑟苦雨中不知何去何从,凄凄楚楚泪诉道;‘‘艇举啊,你好狠心那,突然离去,扔下莱阳扔下我,你们父女团聚啦,这无尽的冰痛要我如何承受,一切对我来说犹如一张白纸,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呜呜...’’
她双手怀抱遗像泣语哀怜,从不涉商的她如天塌地陷般绝望,人生似乎已然到了尽头。
看着那悸抖的身影,在雨中站立很久的劳睿一周身浸湿,苍白憔悴的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水铺满疼痛,她不知要怎么安慰,慢慢挪动着僵硬的腿拖起一道水痕来到内堂,蠕动着发紫的双唇轻轻叫道;‘‘霁,霁阿姨’’,抹去雨水泪已流下。
闻听,霁若琳止住悲声转过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道;‘‘睿一,天哪真的是睿一啊你怎么回来啦?’’
胡乱抹去泪,暂时忘却了悲哀,急忙脱下外套披在冻得哆嗦的劳睿一身上,又为她搓着冰冰的双手,好心疼。
‘‘霁阿姨,陈叔叔走啦,我爸爸也走啦,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啊,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啊,我的心好痛啊,霁阿姨,爸爸不要我啦,呜呜...’’
此言出,惊得霁若琳一颤紧紧疑问;‘‘你爸爸怎么啦,不哭快告诉霁阿姨’’一时懵的有些晕。
‘‘霁阿姨,睿一知道您疼我爱我,我知道是您安葬了爸爸,可是没有爸爸我要怎么活啊,为了什么而活啊’’。
再度失控的劳睿一泣不成声,从那悲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如果生命可以重来,如果可以换回为自己一辈子未娶的爸爸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生命。
人的生命好脆弱,霁若琳恍然,原来劳玉山也离开人世,自己并没有安葬他。
她轻轻把几欲晕厥的劳睿一搂在怀里哭道;‘‘傻孩子,没有爸爸有霁阿姨啊,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你要坚强,带着你爸爸的爱勇敢的活下去,只有这样爱我们的人在天堂才会安心’’。
‘‘我要爸爸牵我的手,我要爸爸的微笑,都没有啦,我不要爸爸的安心,我要爸爸温暖的怀抱,是谁剥夺了这一切,还给我,还给我...’’
她慢慢伸出手,嘶哑地呼喊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明天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霁若琳轻轻抚摸着劳睿一已退烧的额头,流下茫然的泪...
连了几天的雨,终于晴空万里了,心情也都跟着亮了。
回国几日了,阙子西整日窝在一套幽檀香的公寓里,除去睡觉还是睡觉,这种平凡而安逸的闲云生活离他太久了。
为了接受不同种族文化的史变,政变,商变,储存能量为日后的呼风唤雨奠定基石,他不知疲惫地把自己交给了时间,赛跑的年轮里,闲云野鹤没有遥不可及,是他把自己蜕变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阙,起床’’。
欧阳不语已是第五次催唤,这几日对着贪床的阙子西他很感慨也理解,办完自己的事便回来默默陪在一旁,花另白打过数遍电话邀约都被他拒绝了,公寓的地址也没有告知,安静的日子不会很多。
今天总算有太阳了,为了健康,再不出去晒晒紫外线人也会发霉的。
‘‘好吵诶,不要’’。
阙子西慵懒地捶捶头,闭着眼睛随手抓过毛毯裹住,希望唠叨可以消失。
‘‘确定长眠’’。
很有耐心地站在床头不厌其烦的念着,他没有因为寂寞与无聊,而是每日只靠一点点牛奶维持,身体会吃不消,多的还是担心,‘‘我叫了早餐,不想死掉起来’’。
世上了解阙子西的人非他莫属,他更清楚手中的报纸诱惑力有多大,这个大,让他很懊悔。
‘‘啊...拜托,拜托,神经要断啦,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身体还是有千斤般沉重,拖着长音耍着赖哀求着,叱咤与霸道早已被生吞。
‘‘远古吗?莱阳招贤,无聊’’。
以毒攻毒快刀直入,定能见血,他故意甩着手中的报纸,欲扔掉。
上辈子,‘木头’一定是自己腹中的蛔虫,吸收了大量的营养,这辈子来消化了,就这样吧,自己也睡饱了,想想怎么玩也不错,踢掉毯子一跃从床上弹起,蓬松的碎发下,一股很诡异的目光尽扫,夺过报纸扯出令人费解的邪笑。
糟了,淡水里的鱼与海水里的鱼都是腥的,被猫闻到,岂能放过,欧阳不语看看空空的手,后悔晚矣。
这时门铃响了应是送餐的,回身之际愣然;‘‘干嘛’’,脾气一点都没有变,疾如风迅如雷,以秒的速度梳洗穿换的阙子西,让他摇摇头,尽管自己已猜到‘玩’的是什么,却没有想到‘玩’出火也‘玩’出奇迹。
‘‘你那眼神令人悚然,去莱阳’’。
简单明了侧身挤过。
‘‘不要玩,不要碰莱阳,去澳洲’’。
他不是恐惧莱阳,而是怕阙子西受到伤害,自己对莱阳虽然了解不深,在国内的影响力屈指可数,内幕的阴险狡诈也略有外闻,他也说不清楚就是很强烈的不安。
‘‘梦幻幽灵无处不在,相信我’’。
那种森郁独赫的眼神又出现了。
但愿如他所说,仅凭一个‘海归’,找份工作天经地义,谈不到拯救,也算为国荣尽微薄之力,没办法,自己只能在陪他荒唐地疯一次了。
‘‘喂,下车啦’’。
阙子西一揽酒红发,凌云自信地敲着车窗,千万个不愿意蹚这浑水的欧阳不语耸耸肩吐口吁气缓缓下车,为什么时间就在这个点,莱阳的风云变幻如何,天意啊,既然决定与魔共舞先进魔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