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丰别院外,荆逸依约而至。却见古朴大门紧闭,院门上方,欧阳二字苍劲雄厚,正是欧阳府。迟疑片刻,荆逸便是轻叩铜环,门外拜访。而在一门之隔的欧阳府内,却见欧阳硕细品清茶,回味思量。眼神中却是时隐时现的杀意。霎时呼声入耳,是门外荆逸的询问声。再饮一口清茶,欧阳硕心中便是有了结果。起身迈步,一步一念,竟是将决定交给了上天。
“此子正邪难辨,本性不坏。还是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杀、留、杀、留····”不远的距离,却是心路坎坷。一步杀、一步留,既然难以抉择,便是交给天来决定。门外荆逸呼声不断,却是全然不知自己已是生死一步之间。不多时,欧阳硕已然是迈至最后一步——“留”。
长叹一声,结果已知,欧阳硕心中拿定主意,此时门后的少年,便是今后之徒了。顿时,杀意尽收,面露和善之色,开门,迎客。
“你来了!快进来吧!这别院离你文院学堂相隔较远,估计你走的也累了!”看着眼前稚嫩不过九岁的孩子,欧阳硕亦是难免不动恻隐之心。想来上天亦有好生之德,此子日后造化,还看自己如何教导啊!
荆逸倒是全然不觉,进门后帮欧阳硕锁好了们,便是随着一同进屋去了。
位于鄄县北边的泰丰别院,是县里出了名的豪宅。即使是在鄄县北边富商聚集之地,也是显得极为出众。院里小道直通南北,使别院显得极为通透宽敞。直道尽头,除了欧阳硕日常休息的主卧外,还有十数间侧室,想来着别院的前任主人,必是家丁兴旺。只是欧阳硕倒是极为古怪,偌大的别院竟是只留自己一人居住,连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而那十数间屋子,亦是全被堆满了各类的藏书和奇怪的物件。想来另有用处。
荆逸一路跟着,走了约百十来步。便是随着欧阳硕进了西边的一间小屋。屋内布置简朴,文案香烛一应俱全。而正对门的墙壁上。上书“天地君亲师”五字。正是事先便准备好的拜师堂,一般一些门派会供奉开山祖师,以告祖师天灵。不过欧阳硕似乎自己并无门派所属,便是直接供奉天地。香烛烟烟袅袅,早在一边的清茶却是已凉了。
荆逸还未觉多想,欧阳硕已是先开口说道:荆逸,你跪下!闻言,荆逸迟疑片刻,但依旧是老实跪在蒲团上。
另一边,欧阳硕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看着荆逸,继续说道:天时有序,万物有律。你我的相遇或许只是一场意外,也或许是你我的命数。既来之、则安之。我欧阳硕一生无愧天地君亲,但唯独却未遇良师,一生所学,皆赖先帝知遇,自学成材,沙场戎马四十一载,保家卫国。奈何壮士暮年,又因年少时根基功法未全,纵使后来多番际遇,却终是直到凡境八重。自先帝驾崩后,壮志难酬,位任大燕六郡之一的新郡尚武评选使官二十一载。如今告老还乡,见你资质奇特,欲收你为徒。从此为人师表,传汝道、授汝业、解汝惑。你可愿意!”
荆逸心智懵懂,不过八岁小孩,毫无知觉个中缘由。但看到欧阳硕神情如此,再听到这番话。不觉内心油然起敬,先前迟疑一扫而光。正衣襟,敛面容。整理思绪,学着书上写的说道:渔村荆逸愿意。从此拜欧阳硕先生为师,谨遵师尊教诲。说完便是直直磕下九个响头,再续上那杯清茶,递了上去。欧阳硕却是依旧早在说完那话时,便是坐了下来。接下那杯拜师茶,轻松一口气,脑中所想的,便是要如何尽其一生所学,引这孩子步入正途。
在九州,拜师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各国设立的尚武崇文馆,也是只能称先生,无论武者文人,一生只能拜一位师傅,一旦拜入师门,便是从此入了山门。文人还好,文艺切磋交流尚有余地,武者之间若是有违师门,或是偷学他门武学,这在九州是极为不耻的,必遭人唾弃追杀。毕竟武学功法皆是各家前辈心血,一般非本门子弟不传,旁人若是胆敢偷学,必然遭到不死不休的追杀。这也导致了在有一段时间,只有那些武学门派家族才能习武,常人纵使天资卓越,也是空有。但血脉天资变化无常,纵使是强如轩辕圣帝,子孙中尚有不足。因此武者的数量和质量持续减少。一直到后来,中州秦国丞相商鞅实施变法,将部分功法资源开放,设立崇文尚武馆,选拔人才效忠秦国。虽然开放的只是部分的凡境功法和资源,但是却是在一段时间内很大的提高了秦国的武力,其中更是有平民天资卓越者,被秦国重点培养,修为竟是达到灵境九重巅峰。因此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秦国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时间隐隐有一统天下之势。直至后来各国迫于压力,同样变法设立学馆,才日趋平和。而秦国自此便是名列九州第一强国。稳占九州中央最富庶的中州。当时,大燕位在九州东北方的云州,受战火波及较少,也导致变法较晚。这也使得那时天资不差的欧阳硕,少年时根基不稳,一生难以踏入灵境。成为了他一生的遗憾。但如今看来,或许正是这种遗憾,让欧阳硕不愿去扼杀一个孩子的未来。
拜师仪式结束后,欧阳硕便是开始向荆逸安排日后的事宜。
“我喜欢清静,所以这宅子便是只有我一人,你往后再来,每日便要清扫一遍小院,然后开始功课。你体质特殊,我要先以九针探穴之法,确定你体质的特性,来决定如何教你。在此之前,你便自行在厢房内读书。那千本藏书虽不是什么珍贵的武功秘籍,但却是我多年收集的九州志事和各国概要,你若是能细心研读,对你日后会有极大的益处。至于你若是有何疑问,尽管来问我。”欧阳硕指了指别院一边的数十间厢房,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递给荆逸
“另外这里是一点钱,你体态虽胖,但却是略有轻浮,平日需要注意饮食,多吃蔬菜,藏书内有些健身之术,你可以自己斟酌。最后切记,我们虽不是什么门派组织,但你所学所得,非我授意不可轻传。害人之人不可有,防人之人不可无。切记”
接着欧阳硕又教导了一些日常的注意事项,考虑到荆逸不过是刚出渔村的孩子,欧阳硕倒是啰嗦了不少。不多时便是月挂枝头,想到荆逸明天还有崇文馆的功课,便是叫他回去了。荆逸走后,欧阳硕仰头望天,不禁回忆起自己与先帝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崇文馆学生厢房内,荆逸一路小跑才堪堪在闭馆前赶回来。一进门便看见正在“挑灯夜战”的赵礼等人。崇文馆因为门槛低,进来的学生自然是三教九流皆有。同住一间厢房的五人,赵礼是县里一间小赌坊老板的儿子,李飞扬和马云则是住在县里普通人家,只有荆逸和白进财是来自周边村子的。而作为年长的赵礼,便是早在刚住进来时就稳稳的占着老大的位置。没到晚上闲着无聊,便是喊上周边厢房的学生,一起玩几把。靠着一点小伎俩,却是在短短三天里,成了周边几个房间的头号人物了。荆逸听听赵礼说过,他从小就在赌场长大,以后会继承他老爹的赌坊,至于这里,不过是家里要他来的。赵礼今年已经快十岁了,崇文尚武馆的学期都是四年,四年后便是算毕业了,届时毕业的学生可以自己选择时继续去更大的城池里进修,还是从此安居就业。
察觉荆逸回来了,正兴起的赵礼红着脸叫嚷道:荆逸,过来玩两把呗!哈哈,哎!你快下啊!我要开了!
看着围坐一团的众人,荆逸嘟嚷着回了几句,便是回到自己床铺便整理起来。出来时荆父便是交代过荆逸,不要碰赌。虽然后来荆父讲的很多,荆逸没有听得太明白,但是想到荆父的叮嘱,荆逸还是毅然的决定不要了。
“荆逸,你晚上去那个老爷爷家怎么样了?我爹说县里有些骗子总喜欢叫人去他们那!去了就不让你走了?”说话得是在上铺的白进财,因为是从乡下村里来的缘故,很少和大家玩到一起。同为乡村出身,倒是和荆逸有些交集。
“没事!我已经拜他为师了!以后做完功课便是去那边修习了!”荆逸回答道。
白进财闻言倒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是终于没说出口。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因为是在厢房,赵礼等人也压低了声音。荆逸和白进财也在躺着一会后慢慢睡着了。而赵礼等人一直玩到深夜才睡下。这一夜,月明星稀,生灵安详,正是万物生长开始的景象。(本章完)敬请关注第七章九州志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