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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兽性?人性?

少年转身没走出几步,便觉得背上一股大力传来,他腾云驾雾般飞起,重重撞在一棵树上,然后如一个破布袋般伏倒在地,腰弓得如虾米一般不住抽搐。随即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并逐渐加力向下碾压,少年的整张脸都紧贴在地面,鼻子若非是软组织,肯定已经插入土中,一会儿功夫,他便觉得肺部将要爆炸,脑子一片空白。尼罗法师咳嗽了一声,那只脚收了起来,在他身上又踢了一脚,将他踢得翻转过来。

少年一脸湿土与青草汁液,狠狠喘气,不住咳嗽,他看到红发壮汉如一座山般兀然矗立在他的头边,此人本来面相凶恶,以少年的此时的视角看去,更如仰观地狱恶魔的雕像。“雕像”嘴角挂着一丝狞笑,忽然弯下腰来将一张图纸凑到他眼前。少年眯眼一瞧,见上面画着一块青色圆石,圆石上点缀着许多麻点,仿佛一张星图。

少年矍然一惊,这个东西他当然不陌生,正是他用自己的鲜血将皮彤从这个石头中孵化出来。原来他们是在寻找皮彤,现在是抱着万一的指望在询问自己有没有见过,不能不说,他们真的问对人了。少年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如果他摇头表示不知道,那他便没有任何价值,红发大汉可能一脚就会把他的头踩爆。

“在森林里这么久,我担心提防的都是野兽,真是愚蠢,真是该死啊”!他这样想着,心中充满自嘲与苦涩。忽然又是右边嘴角上翘,露出一个邪异的微笑,同时艰难地点了点头,红发武士惊喜的叫了一声,尼罗法师霍然起身,快步走到少年身边,弯下腰紧盯着少年的眼睛,手指图画,这意思很明白:你真的知道?

少年又点点头,同时嘴巴不住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声音极小,尼罗法师此时眼神迫切,手指都有些发颤,已不复当初的镇定,也忘记了听不懂少年的语言,见此情景,不由自主的伏下身去想听他说什么。

少年忽然张嘴咬住他的耳朵,同时两手伸出抱住了他的脖子。法师长声惨呼,狠命想要摆脱少年,少年死不放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头不住左右摆动,这是在撕扯敌人的耳朵。有那么一刻,旁观的两个武士惊呆了,他们知道少年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此时此际,这个普通人的疯狂与凶狠却让他们脊椎发凉,冷气大冒。

少年终于被两个武士合力从披斗篷者身上拽下来,并被红发武士顺手两拳殴击得昏了过去,他躺在地上死活不知,嘴中却含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耳朵,神态极为可怖。

红发武士拔起插在地上的巨剑,以肯定句询问:“杀了算了”!尼罗法师脸色狰狞,手捂住只剩一个血洞的耳朵位置,浑身发抖,法师的强大在于法术,身体并不强悍,少年刚扑上身的时候,他竟有一种被超阶凶兽袭击的感觉,让他发自灵魂的震怖恐惧,他的愤怒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耳朵被咬掉,而是作为一名知名于大陆的法师,居然被一个蚂蚁般的普通人吓得够呛。他听到红发大汉的话,几乎跳着脚大骂:“不,你这个蠢货!你想要行善吗?你的心肠什么时候这样好了?我要将他制作成傀儡,我要将他的灵魂永远拘禁”。红发武士闻言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持斧武士面色也很不自然。

尼罗法师从少年嘴里取出了残破不堪的耳朵,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瓶,他小心翼翼的将耳朵拼好,放置在原来该在的位置上,然后打开银瓶,让其中一名武士将银瓶中的粘稠液体全部倾倒在伤口上。这瓶伤药十分神奇,耳朵与伤口的接合部几乎是以肉眼可辩的速度愈合,很快便恢复如初,当擦去脸上的血迹之后,几乎看不出一点伤痕。

两个武士对他越发敬畏。他阴恻恻一笑,说:“现在该让我来好好炮制这个小野种了,我们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知道一些什么东西”。说罢。他便拿起法杖,开始吟诵咒语,左手则不住变幻手势。

咒语冗长,听久了会让人昏昏欲睡,但两名武士却如临大敌,持剑握斧,严阵以待。不知过了多久,法师忽然一顿法杖,那堆依旧熊熊燃烧的篝火倏然一暗。一团黑雾从他脚下升起,不住的变幻形状,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捏着,最终变成了一个人形的黑色影子,但却是一个直立的而不是贴在地上的影子,十分诡异,两个武士神色肃然,不由自主的都倒退一步。随着披斗篷者咒语速度的加快与语音的逐渐高亢,影子缓缓地向躺在地上的少年走去。

噬魂阴影是尼罗法师的得意法术之一,在他的预料中,不久之后,阴影将会侵入少年体内,将其身体内外全部涵盖,吸**血,控制灵魂,这具身体将忠实执行施法者的一切命令,哪怕是自杀。至于向他提问问题,那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忽然,一个青褐色的小蜥蜴从树林中鱼一般游出,拦在阴影前面,并挥舞着柔软的长颈试图将其击破或打散。阴影并无实体,小蜥蜴的物理攻击对它自然毫无效用,然而噬魂阴影侵蚀血气的作用对它也同样毫无影响。这让施法者大吃一惊,若不是这个法术运用得熟极而流,差点就捏错了指诀,念错了咒语,虽然最后努力控制住了,但还是影响了施法效果,阴影一时止步不前。

这个时候,不用法师吩咐,两名武士已从两边向小蜥蜴包抄过去,红发武士高举巨剑,向那小蜥蜴当头砍落,准拟将它一劈两半,只听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巨剑从中而断,小蜥蜴毫发无损,剑砍的位置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红发武士顿时呆若木鸡。

另一名武士不信邪,巨斧高举过顶,一声暴喝,力劈而下。小蜥蜴一直拦在噬魂阴影前边,不敢稍动,其实它不明白阴影是拦不住的,如今之所以不动,只是因为施法者的精神力不集中而已。但它好像也是明白的,拦不住也要拦,尽力之后还要尽心。

这一斧依然分毫不差地砍在小蜥蜴背上,但持斧武士的结果更惨,斧头直接卷刃,他的双手虎口鲜血直流,脑袋嗡嗡作响,竟是被震得有点傻了。小蜥蜴仍然无动于衷,接连承受两次重击,对它而言仿佛只是清风拂体,背上依旧光滑如初,没有留下一点儿刀砍斧凿的痕迹,武士的重兵只如是纸糊的或者泥捏的。但即便是纸糊泥捏的,砸在一个看起来并不如何强壮的血肉之躯上,也该有点反应与效果吧?

噬魂阴影消失了!尼罗法师终止了施法,这倒不是他忽然发慈悲,而是发现了比折磨少年更重要的事情。他目光灼灼,瞬也不瞬的盯着小蜥蜴,没错!这应该便是他们跋涉森林,冒着生命危险苦苦寻觅的东西,他们的目标资料里除了圆石图像之外,不是还说有一块活性金属吗?活性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生命呢?这可是大陆上从未存在过的生命形式,这一点也与资料中描述的相符,这个小蜥蜴即便不是资料中说的“可以成就神雕大师”的东西,也必与之有关,将它带回去,即算大功告成。

法师当机立断,指示两个刚刚恢复正常的武士:‘兽潮即将回归,此处不可久留,宰了那个兔崽子,带这个蜥蜴走”!武士应命,红发大汉手持半截巨剑向躺在地上的少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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