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温度忽然急剧下降,三人心头同时一寒,只听一个似乎远在天边却又近在耳旁得声音冷冷说道:“大名鼎鼎的尼罗法师,眼光之差劲,判断之冒失,实在令人笑掉大牙,真是浪得虚名。你以为你们的计划真的天衣无缝,让火魔与我正面交锋,你则以“天障”作掩护潜入森林,行那鼠窃狗偷之事,哼,真是幼稚的可以。看在你们帝君面上,我今天留你一命,快滚”!
这声音极其冷冽,一字一句若浮冰相撞,当说到“快滚’两字时,轰然如挟雷霆之威,同时温度再度下降,两个武士竟然不由自主的双膝弯曲,直挺挺跪在地上,同时牙齿相磕,得得有声。
尼罗法师脸色瞬间惨白,法杖一顿,撑起一个魔法光罩护着自己,勉力抬头说道:“冰雪法师,我知道不是您的对手,可是偌大森林,当真就是你们尼兰一家的吗?无主之物,先见先得,此世界公理、、、”。“放肆!天空中的声音叱道:“你这一会儿想起要讲道理了吗?马上滚”!
尼罗法师的魔法光罩持续了不到数秒就莫名消失,他知道再有十个如自己这样的法师也无法与传奇法师对抗。他向那小蜥蜴忘了一眼,眼光从贪婪转为怨毒,狠狠地一顿足,转身便走。两个武士也努力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想要跟上,忽然蓝光一闪,两人顿时止步,身上发出奇异的反光,似乎被一个圆柱体的透明光罩罩住了,尼罗法师回头一瞧,原来他们已经被冻结,冰柱反射篝火余辉,晶莹剔透,美丽无比。两个武士分别保持着迈步抬腿的动作,就此永远定格。
尼罗法师嘴角抽动了一下,终是什么也不敢说,步子迈的更快了。“站住”!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尼罗法师以为冰雪法师忽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敢违抗,当即止步,回头一瞧,见是一个美丽非凡的少女站在身后,哦,是精灵,法师毕竟见多识广,虽然精灵的耳朵被长发所掩,他还是从那特别精致的五官中辨出了她与人类的差异。
“除了法杖,将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留下”!精灵的言语婉转,温柔如水,好像在谈论一朵花是如何的美,但却饱含不容反驳的坚定信念。法师怒气勃发,心想连你这个小精灵也来趁火打劫,真是太可恶了。他抬头向天,意在询问冰雪法师精灵的行为是不是得到了她的默许。
森林暗默,寂静无声。尼罗法师苦笑一下,伸手将怀中的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其中主要是魔法卷轴,还有几个小银瓶,以及一些辅助或者增益魔法的物品,然后弯腰放在地上。“戒指”!精灵指了一下他的左手。法师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魔法钻戒。
他默默地将戒指撸掉,含着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气扔在那堆物品上。“可以了”!精灵轻轻挥了一下修长纤细的手,像是在驱赶一只飞到眼前的苍蝇。尼罗法师咬牙切齿,心中发狠:“总有一****要亲率军队,踏平尼兰,活捉冰雪法师,看我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篝火逐渐熄灭的时候,天色已亮,鸟声鸣啭,空气的湿度仍然很大,但非常清新。不远处有阳光透过森林间隙泼洒而下,如一挂淡蓝色的水幕,奇幻无比。少年悠悠醒转,却不愿睁开眼睛,他的身心均遭到严重打击,想起自己被红发武士痛加折磨的情景,既害怕又愤怒,但最主要的还是伤心。
少年飞扬跳脱又有些市侩无赖,还喜欢胡说八道。当初他不去营救少女,是没有那个能力,一个自身不会水的人去拯救溺水者,不是英雄,而是傻瓜。而规避危险是人类本能,即便少女在那种情况下被怪兽吃掉,设身处地,也没有人可以指责他见死不救。公平而言,精灵也没有与少年共同抵御怪兽,而是借机远走,这同样无可指责,因为合二人之力也无法对抗怪兽,只是让它多吃一个罢了。
要求每个人都是英雄是强人类所难的。相反,少年没有害人之心,对世界充满热情,他就像一只初生的小狗,欢快的在田野玩耍,当见到有大狗出现时,如遇亲人般撒着欢扑了上去,以为肯定会得到意想中的抚慰,可是那大狗却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在窒息的那一刻它才非常震惊的明白:原来同类是可以将同类当作食物的,人也可以不把人当人的。
意识中传来皮彤的声音:“主人,你醒了”?少年不动。就那么躺着不愿起来。人类很脆弱,当天赋的自由意识或者锐气遭到严重打击后,他原本的生命棱角就会被磨平,且多半会留下严重的心里阴影,然后有意无意的向打击他的人学习,因为他们能打击他就在事实上证明了比他强大。但学习者往往不清楚,有时候学习即是一种比较优雅的屈服方式。
皮彤与少年相处多日,对他有一定的了解,像他这种活泼善变的性格,一旦颓唐起来,实际上就等于死了八成。它说道:“主人,我知道你是真有骑士精神的,在你没有把我交给他们保命,而是和他们拼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是的,你打不过他们,但不代表你永远都打不过,并且哪怕是打不过的时候还是咬掉了那个法师的耳朵,你在精神上其实已经把他们打得一败涂地,你没有看到,那个尼罗法师当时被你吓得浑身发抖,在那一刻,我是真的为您,也为我自己感到骄傲”。
少年依旧不言不动,但眼角已经有些湿润,皮彤接着说:“好吧,你不想起来就不要起来了,我觉得起来也没有用,因为前方路上,像尼罗法师与红发武士这样的人多得不可胜计,起来了还是要被打趴下,再起来,再趴下,想想真的挺烦的,主人你真是聪明,知道来个一劳永逸,实在让小的我钦佩无比啊!我会为您挖个坑,然后将您掩埋,但我不知道墓碑上该写些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少年右嘴角翘起,露出招牌式的邪异微笑,好像一束阳光忽然投到了他的脸上。他忽地坐起身来,骂道:“皮彤,我就知道你这家伙的忠诚度有问题,你居然敢咒我死,你过来,我保证不掐死你”!皮彤就在他的身边,闻言将长颈盘上了他的脖子,那沁凉光滑的感觉让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骂道:“你奶奶的想掐死我啊”!
一抬头,忽然看到昨晚的两个武士,不由得大吃一惊,清醒了许多,再仔细一看,武士竟是被困在两个几乎透明的冰柱之中。
这太匪夷所思了,少年看傻了眼,若说昨晚的事情是噩梦,那现在难道还在梦中?他歪着头寻思,却又看到一个美女端坐在一旁,正是那个尖耳朵少女,“啊。狐狸精”!少年大叫一声,将皮彤的长脖子拨到一边,一咕噜爬起,撒腿就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