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悉心打扮了一番,让小蝶帮我挽了个朝云近香髻,准备随爹爹一起入宫赴宴。推开房门便见到裴元以一个潇洒的姿势,靠在走廊的朱红柱子上。
我走近微微福身:“裴先生好。”
裴元一副慵懒的语气:“还叫我裴先生,叫师父。”
我疑惑片刻,那天在宫里裴元和叶芷青师父的对话一闪而过。
我:“师父!”
裴元:“这就对了嘛。”
裴元掏出一个瓷瓶丢给我:“接着,每天吃一颗自有用处。”
我疑惑:“这是什么?没事吃这玩意干嘛。”
裴元做出个故意要打我的动作,我本能抬手挡脸。
裴元:“呵!你真不识货啊,这是为师亲手研制的清风垂露丸,寻常人若是想要上一颗也是难的很呢。
我傻笑:“哦!谢谢师父。”
转手就将瓷瓶递给小蝶:“帮我放到屋子里。”
小蝶正要接过瓷瓶。
裴元一本正经:“放屋子里做什么,要随身携带,记得每天吃一颗,美容养颜的哦,吃久了寻常毒药也无法入侵你的身体。”
我:“哈哈,我倒是看走眼了。”
裴元:“小丫头片子。”
收回瓷瓶当即服下一颗,随后放入随身的荷包,当着裴元的面拉紧袋口,再将荷包挂在腰间。
同爹爹一起来到皇宫,令我不解的是,安禄山居然也在。
宴席间除了皇上、爹爹,还有安禄山三个男人之外,在场的几乎全是女子,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后宫的娘娘和随行的宫女,奉诏入宫的女子似乎也只有我一人而已。
皇上松开怀中的杨贵妃:“朕近日梦游月宫,闻得仙乐阵阵,便将仙乐牢记在心,醒来即刻命人谱曲成乐,更是有幸一睹嫦娥仙容。
皇上转而望着我:“幸得李沁儿一言,又在这洛阳城觅得梦中仙人,没想到竟然是宰相杨国忠之女杨鸢。”
只见皇上眼里含笑拍了拍手,一群梨园舞女应声而入,后有一人身着红白相间的仙女裙,头挽仙女髻,脚下轻点,施展轻功翩然而至,正好落在那群梨园舞女的中央,活灵活现的一个仙女下凡,此人正是杨鸢。
杨鸢跪拜:“杨鸢拜见陛下。”
皇上看着杨鸢的装扮一脸兴奋:“快快平身,朕万万没想到这人世间,当真有梦中嫦娥。”
安禄山一脸恭维:“恭喜万岁,贺喜万岁!定是上天感应皇上贤德,而应此梦境,此乃天大的祥兆,我大唐定能千秋万载,经久不衰。”
安禄山可真是个马屁精,这不过是个巧合而已。杨鸢这一身的装扮的确像极了画中之人,不得不佩服宫里的办事能力,短短的一夜之间竟能制出杨鸢这一身的仙女裙,以及所有的仙女配饰。
杨鸢给在坐的各位行礼之时望了我一眼,媚眼迷离,仿佛有着一团怎么也看不透的迷雾,我一时也看不透她的用意,她应该还在恨我吧,可程成偏要缠着我,我也不想这样,我能怎么办呢。
两旁的乐师奏起皇上梦中所闻之乐,杨鸢挥起衣袖轻挪舞步,然后一个高难度的下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杨鸢也是会跳舞的,而且舞技并不在我之下,这么高难度的下腰我曾经也试过,中秋盛宴杨鸢未能登台或许是有其他原因吧。
杨鸢这支舞和我之前跳的完全不一样,我学的舞蹈属于健舞一类,节奏明快,气势磅礴。而杨鸢跳的则是软舞,节奏舒缓,优美柔婉,整个身子柔柔弱弱,媚眼如丝,让我都忍不住要怜惜眼前这个可人儿,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刁蛮小姐吗?
期间皇上竟然也拿起筷子伴着舞曲舒缓的节奏,叮叮当当的敲打起酒杯,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皇上:“六弟。”
爹爹:“臣在!”
皇上:“朕的霓裳羽衣曲,如何?
爹爹:“自然是极好,此曲乃上天所赐,人间哪得几回闻。”
皇上又看着我:“李沁儿,上次中秋你一舞成名,技压四坐,你觉得如何。
皇上忽然这么一问我不知所措,我并不懂软舞,也不知道如何评价,一时紧张更是找不到什么好词来赞美,支支吾吾半天,爹爹轻咳一声,提醒我赶紧回话。
我慌忙道:“回陛下,好,非常好。”
皇上哈哈大笑:“就这样?”
我:“回陛下,杨鸢所跳乃是软舞,沁儿未曾练过软舞,不敢妄加评论,只觉得好看极了。”
一舞过后,皇上龙颜大悦重赏杨鸢,破例封杨鸢为外姓郡主,号明月郡主,与李姓郡主同等待遇。
一名太监又附在皇上身边耳语了几句,皇上点了点头。
太监一声吆喝:“皇上有事要与六王爷和安大人商议,宴会到此为止,请各位娘娘各自回宫,其余人等一律退下。”
娘娘们各自领着宫女回宫,我跟随其余人一起走出殿外。
我上前一步叫住杨鸢:“杨鸢你还好吗?”
杨鸢回过头不冷不热道:“你有什么事?”
我:“没事,就是叫你一声。”
杨鸢:“哦?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随后拂袖走开。
我急道:“杨鸢你站住。”
杨鸢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阴阳怪气道:“请问公主还有何吩咐,如果没有的话,杨鸢恕不奉陪。”
我怒道:“杨鸢你大胆,这就是你和本公主说话的态度吗?抛开程成的事,我和你之间好像没什么恩怨吧?”
杨鸢侧过头淡淡道:“的确没有。”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杨鸢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并不想与你交恶,你和程成之间所经历的感情我非常感动,断然不会有意破坏,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的。”
杨鸢转过身看着我:“你会这么好心?据我所知程府提亲的聘礼都送到贵府上了吧。”
我:“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其实我并不想嫁给程成。”
杨鸢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并不答话。
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吗?那天我拒绝了程府的提亲和爹爹大闹了一场,还被爹爹当众打了我一耳光,你以为我愿意啊。”
杨鸢:“当真如此?”
我:“我骗你做什么,我现在只想把那些聘礼给程府送回去。”
杨鸢:“其实那天之后,程成已经回心转意了。”
杨鸢忽然对我福身:“杨鸢之前多有得罪公主,望公主恕罪。”
我扶起杨鸢:“其实你和程成的故事也我明白了很多。”
心中又忍不住埋怨了周斌一下,而这一瞬间却被杨鸢抓到。
杨鸢看着我道:“难道公主也已经心有所属,而求之不得?”
我:“你怎么知道?”
杨鸢对我微微一笑:“都是女人,那些女儿家的心思,自然一看就明白,你都写在脸上了,你刚才的那神情像极了之前的我。”
我无言以对。
杨鸢一改之前对我的脸色:“很高兴认识你…李沁儿,不对,应该是怜沁公主。”
我笑了笑:“你不恨我啦?”
杨鸢摇了摇头。
宫殿的门打开了,最先出来的是安禄山,一副色迷迷的模样看着我和杨鸢,然后带着随从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