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市，偶或置身山区夜色中，即便皓月当空，依然感觉身边四周，格外幽暗漆黑。
任凯在镜湖聚会的那一夜，天空中月亮，确实圆圆的，只可惜掩映在薄薄云雾里。虽然这一次初中同学毕业二十年聚会的组织者，还没有到位，但满月早已经高挂枝头了。
餐厅老大挂了电话，快步才走出四楼的大门，恰好看到一辆打着雪亮大灯的轿车，径直驶入院落大门后，又一头扎在宾馆门前一个空位置的中央。
郝总穿着一身浅色西装，没扎领带，从黑色奥迪A6后车门迈步下来。他即刻快步与迎面过去的老大凑在了一起。
老大：“你还挺快来！人基本到齐啦。”
郝总：“我司机路熟，走的市里。怎么书记还没到呢？刚才又打电话问，你没和他讲明白吗？”
老大：“是胖子讲的。说好让他走里面，他还是上了高速！”
郝总：“他来过这里啊！哦，那时候这条路还没通车……来了多少人啦？”
老大：“二十七八个吧。就等你俩啦！”
郝总：“等什么啊！你们开始就行。这大晚上的，院长再有半小时，能赶到就不孬……”
老大：“哈哈……其实，都已经喝上啦！”
郝总：“那你还在这里等我干嘛……”
老大与郝总边走边说着话。在他俩身后，刚刚进门的那辆黑色“奥迪A6”，快速倒了一下车，随着“噗”的一声响，便又开走了。
老大听到汽车的动静，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也只是瞧见了，开着大灯走远了的郝总座驾背影。老大转过头来，顺口问道：“你司机不在这儿吃饭啦？”
“我让他回市里，随便吃去吧。明天，咱们还不忙活一整天啊？我正好歇一歇，这段时间熊事太多，简直没完没了啊……”郝总随往前走着随说着话。老大快步跟上，俩人已经来到餐厅门前。
“班长来了……班长到了……来晚了！噢，噢、噢！”郝总与老大，还没有推开大玻璃门，餐厅内已经传出来男女嘈杂声音。伴着大厅内嘈杂动静，俩人快步走进了餐厅里。
郝总：“对不起同学们啊！我来玩啦。今晚上，大家随便吃点，相互交流一下。明天中午，正式聚会，再吃特色啊。”
站在木隔断门口的郝总，虽说冲着同学们讲话，但下面四个桌上，仍有人忙活着敬酒说笑。
郝总瞥了一眼左手一个桌子周边，基本全是女生，而且桌子上面的两个热菜盘子，基本全干净了。他转头冲着身旁老大，小声问道：“你怎么安排的座位啊？赶快催上热菜。白酒够吧？不够，从这儿拿就行，这地方出的白酒不错……”
老大也没想到，刚才离开一会儿功夫，餐厅里面已经热火朝天了。他听到郝总问话，眼瞧看着郝总不快脸色，尴尬地说道：“就没安排座位，随便坐的……今晚就这样吧，明天中午再说行吧？”
郝总听着老大这样一说，他便示意老大一起坐在进门的右手餐桌上。两个人正在打开桌上的餐具包装，而方红和几个女生已经端着饮料或啤酒，一起过来敬酒了。
一位女生：“谢谢班长和老大组织聚会啊！以后别等这么长时间啦，每年都聚一次吧？”
方红：“辛苦了老大！辛苦了郝总！我们一人敬你们一杯，不带耍赖的啊。”
老大拿起桌上一瓶啤酒，赶紧给自己倒满了玻璃杯子。
郝总拿起一个白瓷杯子，他隔着桌子向对面正在自己倒白酒的一位男同学，说：“给我倒一半就行，谢谢啊！”
对面同学笑呵呵地说：“郝哥，跟女生喝酒，倒满了吧。”随说着话，他接过郝总手中瓷茶杯，忽地一下子，倒的酒都漾了出来。
郝总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的表情，却依然笑呵呵地开口说道：“谢谢了兄弟！你真实在，一会儿你也和女同学这样喝啊。”
郝总端着满满一杯白酒，转身对一旁的女生们说：“我不能一口喝进去吧？分六口，行吧？”
一位女生：“不行，不行。我们一块敬你，你一口喝了吧！”
方红：“这样吧，我这是啤酒啊。我敬你一杯，你喝三分之一。你可以先吃口菜，谢谢啊，班长！”
方红说完话，随着一口便把一杯啤酒喝干了。
方红也不管郝总究竟怎么喝的，她眼睛即刻盯上了老大。老大赶紧拿起啤酒瓶子，并对方红说：“你们还没敬完郝总，怎么就冲我来啦？”
方红：“我自己敬完了就不管啦，反正他也少喝不了。老大，你说咱俩怎么喝吧？”
老大：“我那酒量你还不知道吗！一人一半吧？今晚人多，就这我也撑不住啊！”
方红一手端着空酒杯示意老大倒酒，而她眼神却一直瞥着郝总。只见郝总真的喝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白酒后，与方红一起过来的几个女生，即刻围上郝总，轮流给班长敬酒。这时的方红，低头冲着老大耳朵，悄声说：“咱俩不喝啦，让他们多喝啊！”
老大即刻会意，一再“嗯、嗯”点头表示赞同。
这会儿，任凯和身后的小点点已经走到餐厅门口。
任凯笑眯眯地看着郝总，已经被一群女生拽到了她们那张桌子上，并在那儿一边给他往嘴里夹菜，一边敬酒。
当任凯眼瞧着老大和方红，俩人都端着满满的啤酒，正在交头接耳，像在商量如何敬酒的样子。任凯凑上去说：“方红，你又忽悠老大！可别又上当啊，把你自己忽悠进去。”
方红见任凯过来，又悄声对任凯说：“哎，我给老大说啦，要有联邦精神。咱们别相互敬酒啦，让他们喝去吧。”
任凯侧耳听着方红交代的话，笑而不答，他直接走到老大身后一个空位子上，刚打开餐具的包装袋，其他桌上的同学们端着杯子走过来，开始敬酒了。
原本尚且宽敞的餐厅里，虽说只开了四桌饭，此时房间内总共不足三十个人，而从打开第一瓶啤酒到现在，亦不过半个钟头。但是，这会儿整个餐厅里面，完全像人满为患，四周的左右前后，或结伴或独行，来回交叉敬酒的人影，一直川流不息。
饭店里那一对中年男女服务人员，一刻不停，一直忙活着往餐桌上传菜。
在一楼大门口正对着像吧台的地方，不清楚何时又多出来一位老大爷。这段时间，不时有同学从餐厅里出来，在老大爷那儿拿酒和买烟。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当四个餐桌上男女，已经交错搭配的比较适中之际，一身西装革履的院长及其身后跟着一位小伙子，风尘仆仆，推开了一楼大玻璃门。
胖子这会儿里倒歪斜地从餐厅里迎了过去，餐厅里面没有再发出欢迎的呼喊声，只有少数几个人举手与书记打着招呼。
院长低头与胖子耳语了几句，他自己便立即融入了班长那一桌最热闹的人群当中。胖子安排那位小伙子坐在木隔断右侧的餐桌上，并过去取来一套餐具。随后，胖子便去了厨房里。不一会儿，那位中年男服务员，便单独为木隔断右侧的餐桌上，端上了一盘雪白的大馒头。
任凯挨着桌子敬酒，转了一圈走下来。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喝了多少白酒加啤酒，甚至中间，还喝了几杯雪碧和可乐。他这会儿坐在餐厅里面餐桌一旁，眼瞧着桌面上一共没有几个人动过筷子的糖醋野生鲤鱼、豆腐盒子以及炸河蟹、炸河虾、炸薄荷、炸藿香和炸花椒叶等农村特色美食，本想一样尝上一块，但又感觉腹部胀满的就要溢上来。于是，任凯没再动筷子，只是又点上了一支香烟。
这会儿，老大一个人坐在最里面一张堆着空瓶子和破纸盒的餐桌一边，他从脸面一直到脖颈整体一样通红。老大手上捏着一个燃尽的烟蒂，似乎在打盹。这时，有一个男同学走到他身旁，猛地戳了他一下，说：“老大，这儿能唱歌吧？”
老大猛地抬起头来，并赶紧扔掉烟蒂，还没有回话。这时，那位男同学，已经转身，冲着身旁餐桌上正和同学拼酒的胖子，喊道：“胖子，这里有唱歌的地方吗？”
“是啊，老大，这儿有地方跳舞吗？”这时候，另一桌上随着传来一位女生的声音。
老大站起来，看了一眼坐在餐桌旁一样默不作声的郝总和院长后，大声说道：“大家吃点面食吧，还没上水饺呢！四楼可以唱歌跳舞，我先上去安排一下。”说完这话，老大起身抓起桌上的“金将军”，便走向楼梯。
随着老大起身，有三四个女生也站了起来。随后，各桌上有的男生或女生一块儿站起来，跟在老大身后，走向楼梯。
看到有同学离开餐厅，都陆续去了楼上。任凯这才意识到，自个儿也吃不进去水饺了。他伸手摸起身后的皮包，也起身随着一群同学，向楼上走去。
离开餐厅的任凯，尾随同学走到二楼上。
二楼一层全是一般饭店的单间，这儿门厅明显比一层小了许多。顺台阶走上二楼，抬头即可看到，在一道对开的玻璃大门外面，便是一个大凉台。那道玻璃门，用一把戴红塑料包皮的链子锁，紧锁着。
任凯好奇地走到玻璃大门前面。他用手遮着光亮，看了一下凉台模样。然后，他转身又往楼下走去。此刻，老大刚好从楼上匆忙走了下来。
任凯抬头瞧着老大，说道：“老大，你够忙活的，连敬酒都找不到你。哎！晚上，我和点点，住一起啊？”
“行啊！行啊！点点给胖子已经说啦。可能给你安排好啦。你去唱歌吗？我下去再喝两杯。”老大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任凯，并一转身在任凯前面匆忙下了楼。
任凯眼瞧着老大背影转过了楼梯后，他才慢慢地往楼下走去。到了一层，他望了一眼餐厅里面，根本没有老大的影子，。餐厅内，仅剩下最里面一个餐桌上，只有六七个男生还在喝酒，在另外一边椅子上，坐着三四个女生，在一起看手机或聊天。
眼瞧服务台已经没有了人，任凯径直拐进厨房里。
厨房里，整个地面上，湿漉漉一片，屋里从墙壁到炊具都一样黑黢黢的。凡是能放下东西的台面上，随处堆放着锅、碗、瓢、盆等杂物。
任凯身影刚出现在厨房门口，里面那位中年妇女便赶紧迎了出来，急切问道：“有事吗？”
任凯：“没事，没事。能把二楼凉台门打开吧？我上去凉快、凉快。”
中年妇女：“好的，好的。你跟我过来吧。那个门不好开！”
随说着话，中年妇女赶紧陪任凯走出厨房。她直接进到吧台里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便和任凯一起上了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