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柳府门前,只见门前屹立着两尊巨大的金色狮子,一头金狮口中含珠,静坐在石墩上。反观另一头狮子,则是懒散的趴着,微微张着口,像是打哈欠,也像是要嘶吼。
金狮雕刻十分精致,连脖颈的鬃毛都好似真的一般柔顺,随时要在风起时抖动。狮身也干干净净,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大户人家的手笔,真的了不得,龙之想。
大门上方正的写着柳府二字,中规中矩。门上镶嵌着多枚铜钉,显示着这户人家的地位崇高,加上两头金狮,气派异常。
柳府并未像寻常府邸一样大门紧锁,反而是大大洞开,门口也未见家丁和护卫。或许是因为柳家老爷做钱庄的生意的缘故吧,故而如此谦和。
不过这倒让龙之为难了,人家老爷如此客气,直接进去,这是人家本意。不过若是就这样直接进去了,自己反而觉得有些鲁莽。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刘贵从柳府里走了出来。
“龙公子。”刘贵迎着笑脸过来了,“是否让您久等了?”
“你知道我要来?”龙之问他。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出门办事,那此刻出来定是来接自己的。只是他如何能怎么准确的得知自己到达的时间?如果是从客栈掌柜那里得知,那自己在铁笔判官那里也花费了些时间,那刘贵应该在外面等着。怎么会自己前脚刚到,他就直接迎了出来?
可能是看到龙之脸上的诧异之色,刘贵解释道:“您别多虑,我们老爷呀,有大神通。知道您今日会来,就让我早早的在门口等您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在此刻来呢?”说出这句话龙之就觉得自己太傻了。即便心中是十分想知道,不过就这样问出口,也显得自己太蠢了。
“您看,”龙之顺着刘贵手指的地方看去,在柳府内有一座高塔,塔远远高于其他建筑。从上面看到府外的事情,必然不稀奇。
见龙之不再询问,刘贵躬身道:“里面请。”随后先一步走在斜前方,为龙之带路。
进了柳府,别是一般天地。府外高大气派,府内却是美轮美奂得如仙境一般。正门后是一座翠玉屏风,上面雕饰着花鸟虫鱼,个个生动。主人以玉表示君子的高洁,又以草木追求宁静祥和。屏风左边是一方莲池,种植的是睡莲,莲叶贴水而长,还开放着些莲花。池水清澈,几尾锦鲤在莲叶下悠然游动,丝毫不因脚步声胆怯。
刘贵引着龙之往屏风右面的长廊下走,长廊是石柱修砌,由藤蔓覆盖而成顶,让人十分舒适。长廊所经周围,还有诸多亭台,供人休憩和赏景之用。曲径通幽,走过长廊,刘贵把龙之带到了柳府的堂屋。
刘贵给龙之倒上茶,便退了出去。
龙之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堂屋,等着柳老爷的到来。堂屋的装饰较为正统,壁上为书画,周遭有古玩,都是客人等待时观赏的东西。龙之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他现在所想的就只是如何能跟随柳府的队伍进山。
片刻,柳毅便进来了。他先是客气的表示久等了,随后府内丫鬟就上了些糕点小吃。龙之不知这是柳府常用的待客之道,还是柳老爷刻意的安排。
龙之不是健谈的人,简单的寒暄后便无话了。柳毅似乎没事,也不催促,只是喝着茶。时不时看向龙之,点头示意。本来龙之还想问为何他见了师父给的典当物会如此待见他,不过他看柳毅无意提及,自己也不好追问。
实在无话,龙之就有些着急了,他觉得不自在。他就向柳毅道:“柳老爷,多谢对龙之的接待。我是山野出身,没见过世面,望柳老爷不要见怪。”
“龙公子哪里话,”柳毅道:“龙公子驾临舍上,是柳某之幸。若是有招待不周,公子别见怪才是。”
这话太客气了,龙之反倒无所适从。若是所住客栈掌柜这般说,他倒是能理解,可人家堂堂金山庄老板,如此大的身家,为何对他这个山野小子这样礼待。
龙之越想越糊涂,必然是因为师父所给的典当物事的缘故。他决定问个清楚,否则心里老是不自在。
“柳老爷,在下有一事难解,还望柳老爷告知。”
“龙公子是想问当日典当的东西?”柳毅直言,“那物事是我一故人之物,公子能得到它,必然与我那位故人有些渊源。当年他对我有恩,能再遇此物,犹再见故人。而且,与公子一见如故,故而亲近些。”
果真还是因为那个东西。龙之想,不过见柳毅只是说是故人,不愿透露姓名,也不提那个典当物究竟是什么,龙之也只得把剩下的疑问留在心底,自己慢慢去思索。
“如果公子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柳伯吧,柳老爷是外面那些人叫的,太见外了。”柳毅这番话更是让龙之咋舌,他只得在心里叫:师父啊,师父,您究竟给了我什么东西呀。
见龙之有些难为情,柳毅圆场道:“随公子吧,公子随意称呼就是了。”
龙之见话说到这份上,只能是硬着头皮叫了声柳伯。柳毅对此似乎十分高兴,开怀大笑起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对龙之道:“你看,我都只顾着唠叨了,都到午时了,人老话多啊。公子是否愿意在府内用膳?柳某略备薄酒,为公子远道而来接风洗尘,也为结识公子欢饮一杯。”
“柳伯客气了,您叫我龙之就好。龙之今日来本是感谢柳伯赠衣之恩,不敢再打搅。”说罢就起身要走。
对此,柳毅也没挽留,只是起身道:“既然公子这般客气,那我也就不再耽搁公子了。不过再过几日就是十五,小女年满十九,还请公子前来再聚。”
龙之思索片刻,道:“到时定来府上叨扰,留步。”
“公子慢走。”柳毅招呼了一声,龙之便跟着刘贵出了堂屋,径自向府外走去。
出了柳府,龙之长舒了一口气,他这也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有些汗水。自小在山野长大的他,虽然也跟师父读书识礼,不过这样的境遇也还是第一次遇见。
送龙之出了门,刘贵回来,看见柳毅正在在堂屋踱步。他双手紧握,脸上却是欣喜之色,刘贵很久都没见过老爷这样高兴过了。
柳毅怀中的锦盒在此刻散发着热,灼烧着他,不过他仍是开心的。甚至说,如果这股灼烧之气来得更早,来得更猛,他都是愿意并乐意接受的,只凭锦盒里的那张纸条。
只凭纸条上写着的:恰待少年郎,晚秋始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