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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柳应秋

柳毅在年轻时也曾是跟随进山队伍的一个小伙计,不过在见过一次次进山的队伍伤亡后,他发现进山的代价真的太大了。于是他转头跟进山的队伍做起了买卖,他出比铁壁城的商人更高的价格来购买山里带回来的猎物。然后辗转到更远的地方去售卖,这样他所付出的代价也更小一些,所收获的利润也更大。

当然,他能有今日的家境,与当初做的买卖只有一丁点的关系。毕竟,他现在的家业,仅仅是靠做小生意是不可能聚集起来的。当年,他把别人无意中从蛟龙潭里猎获的一颗明珠高价出售给了一位贵公子,从中赚取了很多的银子。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位贵公子竟是朝廷某位大官的公子,那位贵公子在得到明珠后,也没有收为己有。反而是进献给了当时在位的皇帝。恰逢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有恶疾,御医用此明珠磨粉制药,救得一命。

自此,蛟龙潭明珠便成了炙手可热的宝贝,不少达官贵人和江湖好汉都进山寻此宝物。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人们悍不畏死,屠杀蛟龙获取明珠。而在那之后的几年时间内,蛟龙数量迅速减少,最后再也不见踪影。

当年柳毅并未对这件事情上心,还因进宝之功获得皇帝赏赐,让他把一个做小生意的店铺开成了今日的金山庄。

也或许是因为当年他的求财心切,导致蛟龙被屠杀殆尽,上天对他做出了惩罚。柳毅成婚之后多年不育有子女,直到他不惑之年,才喜得一女,起名应秋。

在女儿产下后,他的结发妻子出血过多而死。女儿也带有先天性恶疾,每遇夏天,便浑身长疮流脓,一到天气凉爽之际又恢复如初。此女是柳毅唯一的亲人,他费尽功夫和钱财给她治病,却不见成效。直到后来遇见一位道士,他给了柳毅一个锦盒,并道:“我给你锦盒,只是给你一个契机。将来你若能等到有人持一件信物来找你,你便打开此盒。若是等不到,自求多福吧。”

道士另外也给了柳毅一个暂且抑制柳应秋怪病的方法,让她进可能的接触一些极寒之物,以此来控制病情。在那之后,柳毅命人在府内挖掘了数十丈之深的地窖,用以在夏天之前储藏从远处运来的冰块。

不过这些年来,这个办法也渐渐的失去功效,虽还不至于像以前那样爆发病况,柳应秋也是病痛缠身。

柳毅之所以会认定龙之,是因为龙之当时来所带的盒子,和锦盒上的莲花图案一模一样。因此他对龙之也是格外客气,这是救他女儿的唯一机会。

龙之并不知道,当时他所带锦盒里,只是写着几个字,而这几个字,将决定着另一个人的性命。

待龙之走后,柳毅去了书房,打开了当年道士赠给他的锦盒。盒子里是一把匕首,匕首通体黝黑,只在刀刃处雪白,刀脊处有一似月牙的凹槽。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柳毅有些出神,道士是让自己把这柄匕首交给龙之吗?那他又怎么样才能救应秋呢?

不管怎样,在绝望的漆黑里看见一丝亮光,便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不会有人在意那是一丝灯烛,还是炽热太阳的光辉。

柳府内,大门屏风左边的荷池旁的一座小亭里,一位年轻女子正在抚琴。琴声悠扬婉转,虽处秋季,却让人仿佛置身于沐春之初,能听到归来燕子的啾啾声;能闻到雨后泥土的土腥气,闻到初开桃花的芬芳。

抚琴的女子身着青绿色衣裳,安静地拨弄着琴弦,曼妙的音乐便从指尖跳跃而出。随着石桌上焚起的香薰袅袅升起,缠绕着小亭的飞檐而舞。抚琴的女子正是柳毅之女,柳应秋。

若常人用楚楚动人形容温婉的女子,那么柳应秋,便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典雅,真正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只是美则美矣,她俏丽的脸庞上却是在笑容过后浮现些苍白之色。

亭宇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丫鬟,叫做小宁。一曲弹罢,柳应秋有些疲倦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口轻抿,茶水就在朱唇上呈现出诱人的光彩。小宁站在柳应秋身后,百无聊奈,只是盯着水底的锦鲤,好像要把它们钓起来做一锅鲜鱼汤才肯罢休。

“小宁,”柳应秋唤道,“你把药给我吧。”

小宁并不说话,只是把汤药端给小姐。她时常想,小姐这么好看,这么善良的人,就连女人看了也会动心。为什么上天要在身上种上这样的怪病。她不懂什么叫作天妒红颜,她只觉得小姐可怜。

可怜的小姐,只能是在冬天的寒冷中才能出府走走看看,天气稍微热一些,就只能待在老爷为她准备的冰屋里。就连现在的凉爽时节,也只能是在府内的阴凉处坐坐。

不过她不敢向小姐说这些,倒不是小姐要骂她,而是怕小姐伤心。小宁自小被柳府买进来做丫鬟,稍微大些的时候就被派来伺候小姐,也是同龄人之间给小姐解闷。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她是聪颖的女子。

“小宁,你说,今天来的那个人,是谁呀?”柳应秋转过身问小宁。

小宁摇了摇头,“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他。”小宁举着右手的食指敲着脑袋,想要把事情想明白。只是片刻,她惊呼起来:“小姐,不会又是来提亲的吧。”

“不是,”柳应秋也摇了摇头,“如果是提亲的人,不会一个人来的。而且,我爹几天前就经常让刘贵在门口等,如果是提亲,我爹哪有这么郑重。”

说到提亲,柳应秋不由得又有些伤感,自她行笄礼之后,提亲的人便是络绎不绝。有的是慕她美名而来,有的是为和她家拉关系而来。不过无论是什么心思,都被她爹拒绝了。

她的病,始终是她爹心中的一个隐患。

“那就不知道了。”小宁道:“小姐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出来,我怎么会想到。”小宁经常玩这样的把戏,用一些小事情来逗小姐开心,这或许也是唯一她能做的了。

“你呀,你呀。”柳应秋用手指轻轻去点小宁的脑袋,小宁却是笑着躲开了。

“小姐快看,那个人回头看你了。”

柳应秋听闻这句话,倒是不再追赶小宁,向那个人看去。而那个人却已经是回头,走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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