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瞬间慌乱了心绪，在想自己刚刚的举动是否不妥。
如果还没做好打算接受一切，就不该暧昧神色。
只是做了的动作也无法拒绝它的发生。
接下来的一段路，苏落同云倾倾果真是再也没说话，都似乎想着自己的心事，又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红衣配白裳倒是显得格外相配。
“我出来久了，怕是爹爹要担忧了。”云倾倾先说出了那句苏落由于最终没出口的话。
意料之中，苏落目光浅浅：“嗯。”
云倾倾眼眸望着苏落，脚步迟迟没有走出去，后来道：“这些天筹备新年，怕是会忙碌，也许……”云倾倾本想问问苏落在这皇城中可是只同陌孤单两人。可是再想想，是又如何？她倒是不介意邀苏落一同，可爹爹呢？她毕竟不是了无牵挂。
苏落也晓得云倾倾后面的没说出的言语是什么意思。不过或许，这些日子，也能够让他足够安静下来思考。只是……原来已经快过年了。
……
“主子，北冰国皇城忽然闭城了。”
“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从那批私贩的货查发后不久。”
苏落暂且放下心中的情绪，听到这样的消息倒是也不例外，只是难免皱眉，这对他来说，可不算是好事。
“现在主子有什么打算？”
“等。”
似乎，他也正好又有了新的留下来的借口？
借口吗？
……
云倾倾回将军府时街道已经完全繁忙起来，因为新年的即将来临，大家小户也都需要采买东西，只是云倾倾也见有几人神色不愉，三三两两背着包袱嘟囔着。
“看刚刚那几位神色，可是京中出什么事了吗？”云倾倾又去了那家小茶棚，抿着茶水，一边问道。
小二倒是个热心肠，一天茶楼人来人往，倒是知道的事儿也多，于是小二打眼看了看，猜测说道：“听说皇城闭关了，许是有事要出城却出不去了吧？”
“怎会？”这几日正是人流往来最多的时候，北冰国若是无大事，怎么会弄这么一出？
小二所知也有限，根据听闻来的道：“似乎是说城关进出人口过多，盘点困难，然后怎么样的，反正就是闭关了呗？”
“那会一直如此吗？”云倾倾似乎对此完全不了解，又一次问道，心中疑惑却是更加。北冰国的经济商业她是清楚地，并且绝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封闭城关，平民百姓也许觉得这倒也有理，可落在她耳中，显然是漏洞百出。
“说不好吧？”小二停顿下后自己小声道：“其实一直这样，也不是不好……”然后就被新的客人唤去。
云倾倾看着小二的身影，终归眉间显得有些忧愁。连个茶水小二都懂的，她怎会不知？战争在即，今年的前大半年，就已经边关打小摩擦不断了，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眼前的忙碌安居，也许哪天清晨醒来就再也见不着了。
……
“丫头，哥回来这么久，怎么也都不见你高兴点？”云少卿托着下巴看着云倾倾，那身衣裳，等诗韵乘上轿子，他就立刻换了。
男人就该穿黑色，那么艳的，街上可从没见哪个男子穿，分明就是特意做的一套。
“嗯？”
“你看你，我说这么多，就给这么一个字。”
云倾倾无奈耸肩，那要怎么回答？
云少卿看着自家妹妹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由咬牙，好吧，他其实就是觉得云倾倾似乎从他这次回来，就不如从前那般亲近他了呢……
轻悠这个丫头已经一声不响的就没了消息，妹妹……可要看好了啊。
他一生中所在意的女人加上母亲也仅仅就这三个，他希望这些人都能过得好。
“算了，倾倾，怎么说一年了，陪我练两把？”云少卿说着挑眉：“也好让看看一年来长进了多少？”
说道这个，云倾倾果然来了兴致，苏落教她武功的事情如今算是不了了之，但哥哥却也是不错的。也正好趁着这个空，暂且抛去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而且，她总不能叫云少卿小瞧了她不是？
“那我去换身利索的。”云倾倾道。
刚要转身离去，云少卿不知想到什么，两步过来拦住道：“这身就挺好的。”
云倾倾看向云少卿，发现一度直性子的云少卿，眸光中却有些她看不透的东西，隔着层纱一样，把思绪都留在了云少卿自己的心里。
“那就来吧。”
云少卿飞身接过木剑，眸光恢复自信，唇边含笑。他记得，轻悠从前看梅时总喜欢这样艳丽的色泽呢。说是，要应景。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就这般在严严冬日中动起手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另一人眸中。
云少卿对付云倾倾，一度是不动用内力，纯靠功夫的，而从前即便这样，也轻轻松松，相别一年，云倾倾显然也是有进步的。
时间一长，云倾倾侧着身渐渐陷入困境，眼前迎来云少卿一剑直刺。用剑挡？力气不够，躲？只会更被动。
云倾倾却没在意云少卿唇边的笃定。
右脚后退半步，身子整个后倾，就这样，木剑擦着发梢从空中穿过。
云少卿手腕向下，剑身夹着剑风压向云倾倾。
云倾倾一边不得不顺势向下，后腰显得微疼，腿也快撑不住了，再弯下去，怕是会倒着一头栽下去。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只见云倾倾身子下弯的同时向一边偏去，借机直起身来，捞起木剑，来不及有动作，云少卿立刻手疾眼快上挑长剑。
这倒是急中应变却恰好合了云倾倾的意。云倾倾剑身驾在云少卿剑上，一手按住剑身便一个翻越到了云少卿的另一侧。随后快速拉开距离，调整自己的攻势。
最后在云倾倾喘着气中，云少卿喊了停。毕竟是兄妹间，总不是生死搏斗，只是再别，云倾倾果然是变化不小。
“一年了，你倒是剑法更顺溜了。”云少卿感慨：“气力也大了不少。”把握时机这则是云倾倾的强项，他刚刚剑身上挑也只是一霎那的时间，却刚好为她搭了桥。
“总要有点进步。”云倾倾嫣然一笑，换做从前，她或许会说句都是你让我之类的话，然后一边很受用这样的话语，只是如今却觉得，自己还差的太远，这些说到底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都只是耍把戏似的。
云少卿觉得无趣，他的妹妹说话就是这样，神情也远不如轻悠那般时时刻刻都神采飞扬的丰富。看着云倾倾，云少卿忽然问：“妹，你说一个人做什么事都能想到另一个人，是不是喜欢她啊。”
云倾倾接过帕子擦汗的手动作放缓了些，她知道云少卿说的是帝轻悠，哥哥终于认清自己的感情了吗？“应该是。”云倾倾答。毕竟……她没有尝试过，只是她对苏落，是怎样的情感？
最初相识的一段日子，似乎确实是有这样的情况，如今想来，更多是少女时期的情窦初开，那现在呢？就没感觉了吗？
真是笑话……
“我若是……早点回来该多好。”云少卿忽然间叹息。
不过错过了前后短短几天，他却似乎失去了很多很多。
可人啊，总要等到寻不到踪影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得失。真可悲。
云倾倾笑笑，无法安慰什么，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道：“这些天一个个倒是都为情所困啊。”
“还有谁？”
“府里这么多人呢。”比如，她啊。
“还有轻悠，走之前还一直念叨着你呢，其实哥哥才是真正遍布悠悠整个花季的人，从小时候就童言无忌说日后要嫁给你呢。”
云少卿眼神明朗，他不傻，反而同表面所表现出的相反，倾倾想说的，他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再见，又在何处？一切都似乎被别人安排的感觉，真的很差，没有一点安全感。
……
夜晚，云倾倾还是寻云将军道了今天听闻的事。云将军的说法倒是同店小二的无差，而云倾倾显然是不信的。
“爹爹，若让我猜，我只会觉得这说明北冰国形势已经不乐观，如此不过是保守实力的方式。”云倾倾知道，这就算是理由，也是不够充分的，不会是主要原因，但她不这么说，爹爹怎么肯说实话？
云将军叹气，这些事情关乎朝堂，他本不该多透露：“你说的也是一部分，更多的，是避嫌啊。”于是那批不合法从南洲国运往北冰国被拦截货物的事情，云将军模模糊糊也就讲了个大概。
“会不会只是南洲国借口开战闹得事？”云倾倾倒是不关心走私的事，想到的反而是另一方面。
云将军手一紧，这不是没可能，只是这时候南州国大皇子都还未回去的吧？这显然不是个挑起战争的好时机。可也许，就因为如此，才成为了难以被人怀疑的好机会呢？
这件事情，南州国可是不同于北冰国的保密工作。
“爹爹也莫太过担忧，若是这时候开战，士兵都多有不愿意的，军心上便是落了下乘。”谁不知道这马上是团圆的日子？
云将军叹气，没多说话。
都是些自欺欺人的话罢了，真正的对战，不是这一分一厘能影响到的。他们这些人，如今这样安慰自己，倒不如认清事实，然后做好应对来的妥当。
……
与此同时，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却有着相同复杂的心境，所烦乱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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