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即,将军府的气氛显然是更加忙碌了些。
云少卿这几日是不是就抓着云倾倾比划几下,云倾倾倒是乐见其成。
转眼便是诗韵出嫁后的第三天,此次携手另一位俊朗男子的诗韵显然眉眼带上了笑意。
“倾倾。”诗韵依旧是一身正红的衣裙,此刻看起来,有显然同从前感受不同。
诗韵的夫君周毅则是朝云少卿喊了句:“姐夫。”
云少卿似乎对于忽然多出个妹夫也倒是十分乐意,更尤其是因为辈分问题让他欣喜,两个人倒还算谈得来。
云少卿武学上的造诣算是很高了,大男人只见很快就有了话题。
云倾倾没多说什么,她想自己大概是暂且不用担心诗韵的事情了。
而后来诗韵还是拉着云倾倾故作神秘。
“怎么?倾倾都不说祝福下?”诗韵神色张扬自信,毅然同云倾倾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相像的很。
云倾倾唔了声,似乎在思考,然后道:“那……恭喜?”
“敷衍。”诗韵眸波流转,不过也显然没有生气的意味。
云倾倾模样很是无辜。
然后在周围的气氛忽然间变得安静得时候,诗韵的声音也显得微微沉着,其实是很平静中带着点释然:“我想其实我从前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相处……也没有这么难。”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真正面对的时候,就都不算事情了。”
诗韵轻笑,微张着口眼神向着上方瞄着:“显得倒是很懂。”
“和我讲讲新婚之夜?”云倾倾自然的过滤掉,然后问道。
提到这个,诗韵的神色又是一变,轻轻推了云倾倾一下:“你这丫头,一上来就知道问这些……”
那晚啊,其实是她最不安的一晚。比出嫁前的慌乱不同,而是一种陌生,对一切的陌生。
只是人啊,如果处在截然陌生的境地,从前的不熟悉相较于周围,也都会成为最亲切,更何况,那个人是他。
……
诗韵五指张开,然后渐渐收力,嫁衣的一角被她攥在手中,周围是一片的黑暗。
这场过于仓促的成亲,她虽不介意,可终究心中没有底。
云倾倾清晨塞给她的苹果,她没吃,还留在袖子中,如今与她肌肤相接,倒是被暖的温热,然后再顺着自己传递温度。隐约安定了一些,却还不够。
其实倾倾不知道,她曾经有过一段日子,饿了一天一夜。
外面忽然吵闹了起来,似乎又一群人靠近,然后又在快要接近这里的地方声音定格。
已经在婚房门口了,他们就不适合靠近了,有人道:“赶紧扶你家公子进去吧。”
“这都喝醉成这样,一会儿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新娘子?”有人哈哈笑着,然后打趣整个身子趴在别人身上的周毅。
“啧啧,这话就不对了,他可是哥几个中体力最好的。”
“那也经不住这么灌,这不都软了?”
一人拍了拍额头,忽然道:“这样,我们还闹洞房吗?”
“闹什么闹,回家洗洗睡去吧。”
一群人吵闹的声音又逐渐渐行渐远,然后传来丫鬟细弱的声音:“少爷您小心点,前面是门槛。”
然后是开门声,单调却没有规律的脚步声,丫鬟退出去的声音。
被红盖头遮着的这几个时辰,诗韵反而能够更专注于听,似乎除了周围的声音告诉自己存在,如果连声音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再随后,诗韵能感觉到盖头被渐渐挑起来,烛光逐渐落入眼眸,并不刺眼,昏黄的反而让人觉得很祥和。
最后视线定格的所在是一张并无醉意的脸,诗韵盯着周毅的眼睛,显然是清明的很,哪里有醉意?……他是装的?
那是为什么?
周毅完全不介意诗韵盯着他看,而是兀自倒好了酒,然后递给了诗韵:“嗯?”周毅手微微一弯,向诗韵示意。
熟悉感立刻笼络诗韵,他还是和印象中一样,话语不多,从不多说不需要的话。
明明,考文的人都该有一副很好的口才才是。
诗韵在一瞬间似乎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然后似乎也不知能开口说什么,就顺着周毅的动作,喝下了交杯酒。
酒味辛辣,不喜之人是根本难以觉得出所谓醇香的,只会感觉热辣滑过喉咙,然后温暖了腹部,第一口会刺激性很强。
诗韵就是这样的人,然后几乎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而在她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感觉忽然整个身体一轻,手比意识早一步作出反应,环在周毅脖颈间。
睁眼,意识到是周毅抱起了她,走向榻,而后解喜服的动作一丝不苟的认真。
这一切让诗韵一点准备也没有,她不是没想过成亲后会和周毅怎么相处,唯独眼前的情形都偏离了预想中的。
这算是……例行公事还是……
诗韵神色盯着周毅,一霎那的心平静下来。
周毅似乎是能透过诗韵的眼睛看懂她想的东西,将诗韵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道:“跟着我走就好。”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解释或是别的话。
男人花言巧语这样的形容似乎对于他都统统不显灵。
诗韵无法控制自己不多想,只是周毅的眼神中,却偏偏带着认真,让她最后只剩下了接受。本来……都已经打算好了的。全当是圆满自己年少的梦。
梦醒后,是好是坏,都告别梦境,去迎接。
周毅手扶上诗韵的脸颊,如是珍宝般地爱怜,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什么都不说,他想说的,都会用未来的行动证明一切。
嫁衣散落,周毅渐渐靠近,然后唇瓣印在诗韵的额头,继而顺着脸部轮廓向下,最后寻到能够与它完全契合的红艳,动作很轻,双臂间的力道却将诗韵抱的很紧。
屋子内若有若无的烛火摇曳光辉,并排着的两根红烛烛火轻而快的摆动,时而彼此纠缠,时而相对静止,但总归是相依相偎,叫人看了居然会觉得平生羡慕。
等到天放亮时,诗韵浑浑噩噩的转醒,终归是觉得一切是那般的不现实。
她猜不透周毅的想法,但目前静静想想,其实也没有她所担忧的那么多。比如周毅并不花心,即便现在他们也许不算真心相爱,但也应该能相处得不错。她也相信,这样的相敬如宾不会一直持续。因为往后的几天,细节之处,都彰显了周毅对诗韵的关心,至少是上心的。
诗韵忽然就看明白了,日子,不过是一天一天过着就过去了。
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
“那往后呢?”云倾倾看着诗韵,她要比诗韵略带侥幸的想法更有自己局外人的见解。只要诗韵还没有抓住周毅的心,那么她的处境就随时都有可能变得岌岌可危。
诗韵看着倒像是也懂,沉默半响:“会有改变的吧。”
“你这样等着生活发生改变,不是太过于被动了吗?”
“可这种事,我做不到刻意讨好谁。”她从不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了他丢了自己,这样的人,往往到了最后也赢不来谁的真心,因为她所展现给别人的,从来就不是自己。
云倾倾抿唇,没再说什么,她也不希望诗韵出嫁后就走着同样讨好夫君相夫教子的生活,一个女人即便是碌碌无为,可至少她希望自己见到的,是真正的诗韵。
叹了口气:“做你自己就好。”
“别这么悲观啊。”诗韵笑,然后深深的吸气,松开咬着的唇:“其实我能感觉到,周毅在很多地方真的很包容我。”要知道,她从来不是个足够对自己细心的人。
可她做不到的,周毅都似乎料到了然后提前为她做好了准备,这大概也才是她真正能够安定下来的原因。
想想也是,云倾倾也发现自己似乎过分悲观了,况且,诗韵这般耀眼,论才论貌,都不输于谁。为什么就不能是最后相互爱上呢?
“不过……”诗韵话语一转,又道:“如果倾倾以后要成亲,还是不要如我这般仓促才好。”这是一个女人一生的大事,稍有岔子,都是一生的遗憾。
而且,这种没有把握的感觉,真的很无措。
就似乎是忽然回到了孩童时期,自己周围熟悉的只有爹娘,可偏偏有一天,被丢在了人群中。人流很大,可是没有自己熟悉的,就都是看着就凶神恶煞的陌生。
“我当然没那么容易嫁了。”有时候,云倾倾也想,如果以后真的没有想嫁的人,就一直这样也挺好,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但总归,她是不会乐意委屈了自己的。
只是……诗韵终归是面对现实,选择了屈膝。
哎……
诗韵看着云倾倾,本来想提两句苏落,但又觉得自己说得多了反而不好,很多事情毕竟要看他们自己。不过还是道了句:“那可不一定,也许只是你没发现自己心底那个人已经占了重要位置呢。”
“会吗?”
云倾倾眸光闪烁不定,似乎有答案,似乎还不想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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