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间,我怎么看不见,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听着这首“晴天”走在去教室的路上。
每次都会路过已经开始早读的班级,多年来迟到的习惯根深蒂固。像往常一样,依次经过3楼的四个教室,习惯了教室前几排开小差同学异样的眼光。
“是他。”,走到第三个教室,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了坐在教室中间位置靠窗边的那个人。易陆宇,正在安静看书的样子。
“你在这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回头对上正在巡视的教导主任一副今天吃错药的样子。
“许凌,几点了,你还来学校干嘛。”,
这么多年我也早就明白了不跟老师顶嘴的好处,初中的时候跟老师顶嘴,结果换来的是老师继续的咄咄逼人,继而招来n个老师的轮流的咄咄逼人。看破这些套路,在这样的老师面前表示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7点40.,来学校当然是学习了。”我老实回答教导主任的问题。
他今天绝对吃错了不只一种药还外更年期提前。
“学校是用来给你混给你玩的嘛?打架,闹事,迟到,睡觉,除了这些你还会干点什么。学校肯给你机会,你难道不会感恩吗?糟蹋自己还影响别人,你对得起学校吗?”
感觉崩在心里的那根弦被人生生的扯了一下,弹在心上,痛的要命。
“我为什么要对得起谁?我怎么生活是我的自由。”我冲着教导主任那张死黑脸喊道。
我的声音引起了教室里同学的注意,一瞬间,早读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
教导主任用手指着我,又提高了一个分贝,“你给我站到教室门口,好好反省。”
站就站,比在这里看你的这张煤球脸强多了。
外带送他一个大白眼,走到教室前面靠墙站着。
“给我离开墙,站直了。”他冲我喊道。
“都看什么看,继续早读。”他甩脸而去。估计又要到办公室向其他老师发泄一番。
站在教室门口,风景一片独好。下了早读的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出来。看着有些人互相指指点点,从小受够了所谓“同学”的冷眼,互相耳边私语的那些话也都差不多。看着易木琪搬着一大沓作业本从我面前走过,还不忘带着嘲笑的表情看我一眼,真是好笑,别人的人生跟他们有多大关系,顾好自己还闲吗?
第一节课开始,我的腿站的都有些麻了,不得不靠墙蹲了下来。
“累吗?”
我抬头一看,那人笑着,是他。
“你怎么出来了,还没下课。”
“这课上的多没意思,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伸出一只手来,还是那个笑容,明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呃……我有点犹豫。
“不敢啊?宁愿在这里蹲着。”,
“走!”,我伸出了手,借力站了起来。
这么些年,习惯了和男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这双手除了拉起男生来个过肩甩,还从来没有……
不到0.1秒,我立马松开了手。
他似乎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当时的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我愿意跟着他的方向走。不知道到底会去哪?没有恐惧,看着他温暖的背影,整个人好像都温暖起来。
“画室!”,我惊讶的看着他。
“对呀”,看着他从身上找着什么,应该是在找钥匙。可是,看到他捉急的样子就知道,下一秒,
“出来太急了,忘带钥匙了。”他无奈的摆摆手。出来的太急,急什么?我一脸纳闷。
……“那怎么办?”
“我回去拿。很快,你等等。”我拉住立马要起飞样子的他。
“不用,那不是有窗户吗?我跳进去给你开后门”
他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静静地看着我。
下一秒,我一个小助跑攀住窗沿,轻松地开窗进去。
“下次忘带钥匙,也学你这一招。难度不大,就是有点脏”我刚想去后门,发现他也跳进来了。举起黑乎乎的手,“谁说不是呢,你们画室卫生不及格。”哈哈哈。
我四处观赏着这间有普通教室两倍大的画室,洁白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油画。摆列略显凌乱的画架上有画了一半的素描,也有只上了几处颜色的作品,还有应该是不满意自己画的被随意涂改的画。
在这个充满颜料味道的地方,像极了母亲还在的时候家里的味道。我看的竟有些出奇,呆呆的站在原地。
“想什么呢,坐这。”他已经替我收拾好了一个画架,把笔递给我。我接过笔,坐在画架前,又拿起笔感觉如此不真实。
“我好像挺不擅长画人物的,老师每次都说我画的人物双眼无神,没有灵魂,这又不怪我,你看,这些雕像本来就都是死的。”
他把一个石膏像放置在前面,在我身边的一个画架面前坐下来。他转过头来:“咱俩比比。”
“怎么可能比你这种专业生画的好呢。”他看着我,笑笑转过头去,拿笔开始勾边。
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断臂维纳斯的石膏像。母亲很喜欢画维纳斯,想起小时候她常常讲的维纳斯的传说。维纳斯是古罗马神话中的爱与美神,也是象征丰饶多产的女神。传说她在大海的泡沫中诞生,故称阿娜狄俄墨涅(出水之意),在三位时光女神和三位美惠女神的陪伴下,来到奥林匹斯山,众神被其美丽容貌所吸引,纷纷向她求爱。宙斯在遭其拒绝后,遂把她嫁给了丑陋而瘸腿的火神赫斐斯塔司,但她却爱上了战神阿瑞斯,并生下小爱神厄洛斯。后曾帮助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拐走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的妻子、全希腊最美的女人海伦,引起希腊人远征特洛伊的十年战争。
那时听这个故事倒也完全听不太懂,现在想想对一件事情的执着到放在人生的最高地位,也让人心生敬意。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线条手感,我静静地画起来。
画室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画笔与画质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看向窗外,绿色的枝干上不时有几只鸟儿飞来飞去。
视线不小心落到他的身上,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画画的样子,安静的美好,想象他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人。
我转过头来,继续描画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阳光也慢慢照进了屋子。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听着上课下课铃声的想起,我隐约感觉到他好像在中间的某个时刻一直看着我,我不确定,也没有确定的勇气。
他有时停下笔来,过来我这边跟我说一些专业的画画技术,也爱讲他在初学画画的时候的囧事,我们笑坐了一团。
在这个时候,我们都忘记了时间,直到午休的广播传来,我们才准备离开。
“走吧,我请你吃饭。”,
我停下脚步,“为什么请我吃饭?”
“算是报答你陪我翘课。”
我笑了笑,这个理由也是有趣。
“那我也应该请你吃饭吧,你也陪我翘课了。这样刚好抵消,不用请了。”我顿了一下,看他执意要拉走我的样子,“真的不用了,而且这是在学校,好多人看着不太好。”
说实话,我从小都是跟一帮一帮哥们玩起来的,上学以来,没有什么女朋友,闺蜜啥的,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一群被我无视性别的小伙子。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甚至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应该是个男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介意跟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害怕别人看到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样子。
或许,在我自己内心深处,都认为这么美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出现在我这样一个坏学生的身边。
他听到这句话好像略显惊讶,“啊,,,那下次吧在校外,可以吧。”,“再说吧,我先走了。”我急忙小跑似的往前走去。
不知怎么的,我感觉我要是再呆一秒钟,又不想离开了。
自己在食堂吃完饭回到宿舍,我静静地躺了下来,把宿舍里叽叽喳喳的声音自动屏蔽。想着今天上午的事情,今天上午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认识易陆宇这样的人。而我也变得有点不像自己。心情中掺杂着些许喜悦,听到她们各种说我擅自逃课要倒霉的话也没当回事。
果然,在班主任各种逼问我上午去哪儿的时候,我说我拉肚子一直在厕所。班主任当然不可能相信拉个肚子能拉一上午的鬼话。
于是,我顶着太阳在操场上挥洒了10圈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