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灵韵需要去清明台,还是要告知老太爷的,虽然老太爷不是那么在意她,但是礼法不能废。
自打启蒙时在请安上面犯下那错误后,禇灵韵便按老太爷安排的时间去给老太爷请安,
很少像今天这样不在规定的日子里过去,当然这样的请况下一般都是有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是今日景少爷回去青山书院,过来向老太爷辞行时也只是在门外行了礼便走了,老太爷对住在彭城嫡系的三个孩子都不感。
但今日禇灵韵还得见到老太爷,因为明日清明,她要出去与傅先生见面,既然已经应约,当然得去。
相处了这么多年,禇灵韵还是知道些老太爷素来不喜她的,她便是掐着时间点过去,以免大家不快。
这次并没有什么仆妇为难她,因为姨太奶奶的事,大家也是见识过她的战斗力的,所以打那以后便不敢轻易的罪她。
其实尊重是基本原则,只是这些人在内宅倾轧久了,就忘了最基本的东西了。
老太爷很是奇怪为什么禇灵韵会来请安,今日也不是初一十五,禇灵韵也向来冷情冷心,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禇灵韵行礼,猜测禇灵韵来请安的原因。
“灵韵给太爷爷请安”禇灵韵温和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柔风吹过,绕耳清心。
她说得不紧不慢,嗓音温和沉稳,让人听起来莫名安心,太爷道“你想要做什么?”
“明日清明,傅先生约我清明台一见”,禇灵韵与老太爷向来是比较直接的,两人也不打什么太极。
老太爷顿了一下,哦了一声,眼睛眯着,活像是一只老狐狸,满是戒备,又排斥。
顿了遂道“你去吧,明日不必向我辞行,日后若是想出去,知会你姨太奶奶一声就可,不必过来征求我的同意了,
若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老太爷对禇灵韵向来如此,并不会因为她自幼丧母,父亲又不在身边而怜悯疼爱,反而是莫名的排斥、偏见、厌恶甚至有时还有敌意
禇灵韵闻言施礼缓步退下,并没有注意到老太爷更加深邃的目光。
这便是不在乎,不在乎她的名声,不在乎她的安危,不在乎她的将来。
但又能怎样呢?他对她的不喜厌恶偏见,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那么深那么重,不可消除!曾经还有一丝的希望,时至今日,禇灵韵不得不从自己得那一丝希望中走出来。
他们本该是至亲至爱的人,但是却处成了至厌至恶的人,这是谁的错?这,又如何?
因为老太爷的直接爽快,禇灵韵得以很快离开了老太爷的院子,这样大家都好。
禇灵韵在堰湖边喂了一会儿鱼,想着:
太爷爷的偏见,若是对我的偏见,那便是我的存在让他不如愿了,我的出生让他不如意;
也许不是对我的,那就是是对别人的偏见进而偏见我,那大多是对我母亲或是母族的偏见,或是与我母族相关的;
或者这不是他的偏见,而是别人的偏见,他只是因别人的偏见而偏见。
禇灵韵现在想的就是这样,除了这些人定的,若是都不是,那就是天定了,但禇灵韵不信这个理由。
老太爷这样身份地位才智的人,禇灵韵才不相信他不明白不知道,但他就是厌恶她这个嫡长玄孙女。
明日清明台踏青,现在应该回去准备一些物件了的,张嬷嬷自是把明天穿的吃的都拟好了,连做哪辆马车,带哪些人,走那条路线都没有落下。
禇灵韵则在整理一些手抄,都是她解不开的疑惑,她希望听到傅先生解说的文章。
她的愉悦心情并没有被老太爷的一席话给破坏,反而更加轻松,老太爷尽管不喜好了,禇灵韵已经不是孩子,不会因为老太爷的情感而或喜或悲了。
假如老太爷要让人送她出门,她也不能拒绝,现在老太爷都不在乎这件事,对于禇灵韵来说,这也是好事。
傅先生给过她许多书,大多是游记散言杂文,两人信件上偶有谈古论今之笔,有傅先生所遇之事所见之奇人,但多是解惑之用,傅先生提点,禇灵韵便能学到许多。
那些地方的人、物、事,因禇灵韵并不想走女官之路,故而读的书与科举无大多关系;
又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也不曾工于女四书等内帷之读物,所以与傅先生颇有言辞可谈。
中午吃了一汤四菜,禇灵韵向来节俭,食不求多只求精,故而桌上之物不多,偶有自己园子产的东西,禇府庄子带来的东西也是新鲜的,
三夫人庄上每每有好东西自然不忘记禇灵韵的一份,所以她的伙食很是新鲜精致。
吃完午饭后,小憩了半个时辰,她便往三夫人的院子请安去了。
禇灵韵的园子里自己种的果子熟了,便装在果篮上带过去给三夫人,三夫人待她向来好,她自然亲近三夫人更多些。
待到三夫人院子,三夫人跟前的云英出来见礼后方领着禇灵韵进去候着,
此刻三夫人正在听铺子里的管事禀报,也并非禇灵韵不会挑时间,府里的作息本就是如此,
合该此刻三夫人是较为轻松的时候,但奈何三夫人太忙,现下也没有时间休息。
喝了一盏茶的功夫,三夫人便过来了,
今日三夫人穿着暗红绣牡丹的褙子棕黄马面裙,很是雍容华贵,
见到禇灵韵后,笑“阿韵清明可要出去踏青?”,
三夫人是聪慧耐心的人,禇则宁有她性子里的耐心,禇则景则多得她的智慧。
禇灵韵亦温声笑“正是明日应傅先生相邀一见,特来知会叔母一声”,
三夫人掩嘴笑“可是阿景的那位傅先生?先生大才,你能与他交好是好事,当去当去”,
说罢又问道“明日出行的一应事物可安排好了”,
禇灵韵道“已经安排妥当”,
三夫人叹气“你一向稳妥,我也不多说了”,
又转身与身边的石嬷嬷道
“去吧昨日得的那套头面拿来”,
又与禇灵韵道“昨日阿宁打发人送了一套头面过来,说是时下流行的新花样,便带来给你,你看看可还喜欢”,
这样的心意,自然不会说不喜欢或者不要不好,自然欣然等待。
石嬷嬷吧头面递到三夫人手里,三夫人没有打开直接转交到禇灵韵手上,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笑着从三夫人手里接过后,便打开盒子,众人的目光现在都集中在她手上的盒子里;
只见一副白玉镶红宝石的头面出现在眼前,高雅简洁而不俗气、精致而完美,煞是吸人眼球。
禇灵韵原也没想到会这么贵重,但这样的东西禇府还是支付的起的,国公府自然是底蕴深厚,就算是禇灵韵不受大房的待见,但是这些金银玉器禇灵韵还是常见的,不会再外物上委屈了哪位小姐。
禇灵韵微微愣了一会儿,又认真的观赏了一下后,便向三夫人道谢,便收下了头面。
在三夫人处稍歇了一会儿,禇灵韵便回去了,三夫人又吩咐了一个管事明日与禇灵韵同行。
回来的路上,很是安静,无他,虽禇灵韵身边有八音,但都是嘴巴严的人,不轻易议论他人长短;
更何况禇灵韵回来的路上不说话,能做到府里有地位的丫头,定然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不小的,知道禇灵韵需要安静,自然不会去多语。
回来之后竹音去门上打听今日来的是哪位管事,禇灵韵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搁墨停笔之后,歇在大榕树下,吃着庄子上新送来的果子,很是惬意。
稍会儿,竹音来到,看到禇灵韵歇着,不知是否睡着,便低声问大丫头金音“金音姐姐,小姐可是歇着了”,
金音摇摇头,“小姐正等着你的回话呢”,
竹音缓步移到禇灵韵跟前,施礼后方道“二门上的婆子说是外院的李管事带着扬州铺子上的掌柜过来了”,
禇灵韵点头,三老爷带着禇则宁一起去各个地方的铺子上视察,今日收到得头面,最快也是前日送过来的,该是今日来的管事带来的。
管事来见,非年非节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怕是有要事,会是什么事?
禇灵韵不知道,眉头轻皱,也不去想了。
若是大事,不日便会知道,若是三夫人不说,那就是私事了,更不要去打听了。
这是三夫人的家事,原先没有主动告诉禇灵韵,她也不应该去探查的,因为这样不和礼仪,但是禇灵韵想知道,既然头面是给她的,她还是要知道一些内情的,不然不闻不问,终究不好。
又拿起桌面的书看起来了,竹音又施礼退下。
饭后禇灵韵在院子里漫步消食,竹音又回来禀报,说三老爷原先也回来了,只是到了苏州,去拜访三夫人姨母,
所以扬州掌柜便先来了,稍顿了一下,又说
“奴婢还打听到大少爷在扬州新开了一家铺子,听说是金铺”,
原来如此,禇灵韵点头,竹音施礼退下。
禇则宁已经开始接手禇家三房的生意,他对此很有天份,禇则宁在扬州又开了一家铺子,夫人为求稳妥亲自过问把关也是正常的。
走了一刻钟,禇灵韵便回屋休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