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街道上,车轮急促的碾过,摩擦着青石板,发出沉重的闷响。印着尊卑城标识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清荷殿的护卫队整齐的跟在两侧,佩戴长剑,清一色铠甲。
寻常百姓四下避开,摊贩粗着嗓门叫卖,看见队伍走过,议论纷纷,这么大的排场,会是尊卑城的什么贵族?
布帘掀开,探出一张精致的脸庞,穿着一条绿罗裙,头发轻垂于肩,皮肤吹弹可破,她看着两边的人流,感叹着都城的繁华,她第一次出宫,竟是驱逐。
楚夭夭十八岁了,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她的美早已在尊卑城广为流传,京都的人都想一睹芳容。
楚越尘十六岁了,依然没长进,成天活得没心没肺,楚夭夭看在眼里,急在心底,他终归是挑不起城主的担子。
镜天涯戏谑过几次后,渐渐觉得没意思,楚越尘注定成不了他人生的绊脚石,再懒得花功夫去折腾他,醉心于谋略中。
车辇穿过集市,这会,楚越尘一声不吭的坐着,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前方发呆。
“你在想什么呢,越尘?”楚夭夭摸着他的脑袋,好奇的问。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清泉宫?”他一脸无知的看着她,心有不舍,他可以接受从热闹的清荷殿搬到幽冷的清泉宫,毕竟那里还是家,他不想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她把手收回来,陷入沉思中,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有姐姐陪着你,去哪不一样吗?”她勉强挤出笑容,让他感觉踏实,这些年里,她既当姐姐,又扮演母亲的角色。
他低着头,捏着衣角,轻声问到:“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只要越尘听话,乖乖的学习,我们很快会回来的。”她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他两眼放光,问到:“真的吗?”
她点了点头,心情格外沉重起来,这一走,恐怕再没机会回来,清荷殿注定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十六岁了,除了身体发育得良好,他的智力停留在两三岁的时候,止步不前,像是一个解不开的魔咒。
临走的时候,镜宛姬没有出现,城门大开的时候,护航的队伍缓缓驶出,镜天涯就站在一侧,风吹着他的长袍,阳光照耀侧脸,他颇有深意的看着她,哼笑着:“楚夭夭,你苦心经营多年又能怎样,废柴终究是废柴,你们走了清荷殿中会少很多乐趣吧。”
“小人得志。”楚夭夭明显比他矮个头,她仰着脑袋,不甘示弱的回到,“镜天涯,你别忘了,尊卑城是属于我们楚家的,就算越尘不争气,也轮不到你来做。”
“不然呢?”镜天涯故作惊讶,“难道,你也想争这个位置?”
楚夭夭紧咬着牙,拳头紧握,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退出。她曾经想过,如果越尘一直长不大,她就寻机会揽下大局,可整个尊卑城,无一人敢站出来替楚家说话,这个天下仿佛改朝换代一般。
“镜天涯,这个位置是我们家越尘赏给你的。”她回到车辇,狠狠的拉下布帘。
“楚夭夭,你别仗着漂亮,自以为是,离开了清荷殿,离开了清泉宫,你什么都不是。”镜天涯目光如炬,他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队伍开始启程,车辇中传出一个楚夭夭的声音:“后会无期。”
最好后会无期,楚越尘能够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也算是福报吧。此去耳欣山,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琉璃瓦,青砖,雕花柱,她回忆着这里的美,车辇缓缓驶出最繁华的街道,护卫队紧紧跟随。
一支利箭穿过车辇顶部,露出铮亮的箭头,楚夭夭惊叫了一声,楚越尘条件反射般扑过去抱住她,外面响起厮杀的声音,刀兵相接,场面十分混乱。
一群蒙面人忽然从市井中杀出,迎着箭雨,第一排的侍卫应声倒地,领头的侍卫拔出长剑,吩咐道:“保护少城主。”
车辇两旁的侍卫拿出盾牌,形成包围圈,警惕杀手突袭。
“已经流放耳欣山,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楚夭夭拳头紧握,这就是人性,在权位面前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大小姐,你们没事吧?”侍卫首领关心的问。
隔着布帘,楚夭夭说到:“血溅将军,我们此去耳欣山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把少城主平安送到耳欣山。”血溅将军受了鼓舞,挥剑喊到,“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
刀光剑影,厮杀声不断,古巷里的百姓四下逃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