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宇笙知道他一清二楚,却偏要诱自己讲来,只好在满脸愁容中挤出几分笑意,卑微的说道:
“毛秘书,哦,不,毛主任,参加学运是小儿不懂事,被中统的人抓住也是给他个教训。可他确实是被歹人带偏,才误入了歧途,绝非是他本意。可否请毛主任出面,将小儿从中统那边保出来啊?”
毛人凤脸上即刻露出为难之色,啧啧称难,他叹道:
“老弟啊,不是我不帮忙,你今天真不该跟我开这个口,你那个儿子朝中统的人开枪已经是有共党之嫌了。”
古宇笙连忙起身,插嘴:
“主任明鉴,他绝不是共党,我的儿子怎么会是共党呢?”
毛人凤冲他笑笑,摆手让他坐下:
“老弟,别急,我还没说完。”
古宇笙听从命令赶紧坐下,听毛人凤继续教诲:
“即便你儿子不是共党,可你女儿是不是为了救一个学生杀了一个警察?”
毛人凤指了指眼前的电话,生气的说:
“警察局长要人的电话我刚刚撂下,他说那个学生是个共党?还说是你把那个共党和你女儿一起带走了?”
古宇笙连呼冤枉,他苦着脸说:
“主任明察啊,那人就是一个学生,确实不是共党。”
毛人凤怀疑的看着古宇笙,问:
“你审过了?”
古宇笙眨了一下眼睛,摇摇头:
“他还在昏迷。”
毛人凤对那学生的背景其实心中有数,自从那学生出事以后,也没见有什么势力四方查找,更没有什么人乱了方寸或什么事变了局面,就像是一粒沙掉落大海一样,毫无波澜,显然那学生就是个脑子一热的毛头小子。
不过警察局的人来刁难,总要做做样子给他们,一个学生转给他们本也不损军统的威严。但是,眼下,毛人凤最重要的事是稳住古宇笙,其他的,倒可以放放,所以他不打算驳了古宇笙的面子。
毛人凤看上去思考了好一阵,才说:
“这样吧,那个学生就交给你来审,要秘密的审,如果有问题你就带回局里,由咱们军统局处理他,总不能让警察局的人骑到咱们头上,一个随随便便的副局长还想折我军统局一员大将不成。”
古宇笙惊喜毛人凤竟如此通情达理,他想开口再求一事,毛人凤早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咂咂嘴巴,马上又说:
“如果那学生没问题嘛,你也要低调处理,不要让警察局的人抓了把柄,害我难做。”
古宇笙真是喜出望外,这么难的事居然毛人凤都答应了,他想今天一定是他的吉日,他马上又问:
“毛主任,那犬子?”
这才是毛人凤今天的主要任务,他皱着眉头,很是为难,好半天才开口:
“哎呀,老弟啊,这真是让我为难,你前日干的糊涂事,我一件都没有向戴局长汇报,现在怎么好越过他去找中统要人呢。”
古宇笙堆起笑脸,从怀里掏出五根金条,轻轻放在毛人凤的镇纸旁,央求道:
“主任,非难事不敢向主任您开口,求主任大哥一定帮小弟这个忙,犬子的命全在大哥手里了。”
毛人凤的眼睛根本没瞟那五个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他神情凝重,话语真挚:
“老弟呀,你我一场兄弟,何讲这些,哥哥一定当作自己的事情一样去办,你放心。”
一席话说得古宇笙感激涕零,他千恩万谢后,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古宇笙离开之后,毛人凤把金条拿起来把玩了几下,然后嗤之以鼻扔到抽屉里的角落去,这些俗物他哪里看得上。
他快速拨了一个电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号码,接通后,他毕恭毕敬对着电话说:
“戴局长,是,人已经走了。明天我亲自带着他儿子还有您的密信,给他送上门去,谅他也不敢不答应。是,您放心,不会让他看出破绽的。”
林处长兴高采烈的回到自己办公室,马上把钱主任叫了进来。
钱主任神采飞扬地进了办公室,双手把聘书向林处长递过去,抑制不住地高兴:
“处长,这是您要的东西。”
林处长果然大悦,他拿着这东西反复看着,字迹潦草是意料之中,不过足可以向他在行政院的朋友交差了,林处长把聘书放在鼻尖嗅过,突然大怒:
“哪来的血?!”
钱主任被这声莫名的训斥吓到了,没血,犯人能屈服吗?他战战兢兢说:
“我,我把他脸打破了……”
林处长气的把聘书拍在桌上,怒声问:
“我不是让你拿他家人威胁他吗?用得着打他吗?”
“可那家伙硬气的很,老婆孩子哭成一片了,愣是没心软,还说要学什么六君子呢。”
钱主任急于辩驳。
林处长冷哼一声,这些文人,穷酸臭硬,他语气稍平:
“那他最后怎么签字的?”
钱主任一乐,得意的说:
“我把他小儿子摔死了。”
“什嘛!”
林处长眼睛瞪得老大,这姓钱的真是蠢笨误事,行政院要的是实心办事之人,哪里要什么屈打成招的啊,这杀子之仇怎么平呀。
“处长,属下也是没有办法呀,我让人掐着他老婆脖子,他都不吐口啊。”
钱主任也是头一次见林处长如此生气,谨慎陪着小心。
林处长心中已有主意,他立马变了副嘴脸,和颜悦色说道:
“小钱,你说的也对,非常之人只能用非常办法,不过回头,你得陪我演场戏,总得让他消了怒气。”
钱主任扯扯嘴角,不知道林处长的意思:
“处长,他能消气吗?那可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
屁话!你还知道那是活生生的孩子啊!林处长心中咒骂,但强压怒火,仍是笑着说:
“左不过踢你几脚,骂你几句,他还能把你怎样,你先下去吧。”
钱主任半信半疑,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