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脓包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任人揭伤却是没有半分反驳。似乎只有在眼眶打转儿的泪能证明他还是一个活人,只是他控制的很好不曾让眼泪离开眼眶半分。
那也是他的最后一丝底线,最后一分尊严了!
只是有很多时候,就算你流干了泪也未必就能守得住尊严。
寒枫已猜出其中大概怒气难平。
陈老大摆这阵势无非就是坑财,有多少人是打碎牙往肚里吞,狠心掏出自己的血汗钱。无非就是为了讨好陈老大,不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有自己的小鞋穿。而这也就罢了,偏偏有的人为了拍马屁,专门聚成一群嘲弄那些份子钱出得少又好欺负的人。
而吕脓包一定是份子钱出得少且又是最好欺负的一个,不拿他出气还要拿谁出气呢。
寒枫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当下就扯开了嗓子大喊道:“开水,开水,让开,让开喽!”
这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嘹亮,吓得人群自动在寒枫与吕脓包间分出一路来。而寒枫也因此很容易的走到了里面,一扫礼帐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当下更是气忿难平,这才要大闹陈家!!
现在的寒枫可不是儿时的路人杰,几乎没有人能认得出,人们只是隐约猜测这他就是传说中那个气得陈老大卧床的路家小子,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不敢动作。
寒枫也不理会他们,先与吕脓包打了招呼。
“哟,还真是吕叔!最近可好?”
吕脓包虽是脓包了一点但也不是健忘的人,路上还见过哪里会不记得,只是不知这寒枫要唱哪一出,也就“嗯,啊!”的回应着算是打了招呼。
寒枫却是越发的显得熟络起来,胡扯海扯一顿,别说是吕脓包就算是众人也不能插上一句话来。不过不得不说寒枫的行为确实让吕脓包的心里温暖不少。这么多年来或许只有今天,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把自己当成朋友看待了!
这边众人还没清醒过来,寒枫便趁人不备夺过礼帐。一边扫着上面的数字一边扯着嗓子读出声来。当众读礼帐在乡下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这有关一部分人的私交,一部分人的脸面问题,以及一部分人的小心思,对主人家来说也是很不尊重的。
可是寒枫却是读了而且很大声的读了出来。
“孙铁成,五百;李井河,五百;张广仁,哟,这不就是二狗子吗!出手还挺大方一千哪!……”
“你是路家小子吧?陈村长大病在身,你这样闹怕是不妥吧!”还是记礼帐的大叔头脑灵活出来打个圆场。
寒枫随手一扔,把账簿弃在桌上,就如同对待一张废纸一般。就连脸上的表情也甚是随意。
“哦,其实也没啥,我只是想看看一个村长躺在床上能有多大的油水。这一看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就想啊!这要是埋到土里了,收获一座金山也是不成问题的吧!”
虽是一个笑话,却点中多少人的心声,有人哭有人笑却是没有人敢表现在脸上。在这个村上至今还没有谁敢在这里——陈老大的家里放肆!看来路家小子今天是铁了心的要捅个大篓子。在他们的心里隐隐的竟有一丝期待。
就在这时落忙管事从屋里跑了出来,分开人群对着寒枫说道。
“呵呵,路家小子,陈村长为村里的事操劳过度,现在都起不来炕,你在这里这么说好像不太好吧!”
落忙管事也算是村中有身份的人,说得又入情入理,人们纷纷点头。
寒枫也忙着点头,却突然皱眉好像想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一般,转瞬间却又似寻到了真相般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想多了,我就说嘛!我一个小小老百姓怎么会气得陈叔卧床不起。哎,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平空造出这事端。不过也算是有良心,没把一个卧床的人说成是入土!”
管事心里这个气啊,他本来就没瞧得起寒枫,却是寒枫嘻笑间就要把人的肺都要气炸了,要不是陈老大交待他用温和的手段打发了寒枫,他早就抄起家伙跟寒枫对峙当场了。现在他也只有堆起笑脸,尽快打发了他才是。
“路家小子,这也只是村子里一些小杂事,不去理会也就是了,不如我们现在入席吧,入席,入席!”
或许这句话起了作用,寒枫听了美滋滋的奔着外面宴席去了,落忙管事也松了一口气,心道:就算嘴再厉害,也成不了大气候,只不过是难缠一点的小鬼罢了。
却不想寒枫走了不到三步又折了回来,落忙管事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寒枫又要耍啥手段,刚要问话。只见寒枫嬉皮笑脸的走到吕脓包向前,拉着他手对落忙管事说道。
“这可是我吕叔,我们要一起才行!”
落忙管事哭笑不得,只当寒枫在闹小孩子脾气,只得摆手表示顺了他的意。这边刚刚能放得心下,却见寒枫又折了回来,一边走还一边拍着自己的脑门,懊恼的像是忘记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我还没上礼呢!”
寒枫一边说着一边挤到了礼账簿前,这会他又犹豫了,摸着自己的腮帮子跟自己说起话来。
“该随多少呢?”
“多了吧,我心疼!”
“少了吧,显得我小气!”
“再说这三百,五百的他值这个数吗!要是以后入土了,我又该拿多少出来!”
寒枫说得轻巧,却是气抽一群陈老大的死党,有些人碍于身份不好说什么,却也不乏年轻气盛一类,比如二狗子。
二狗子,这些年在陈老大的包庇下赚到了一些小银子,在村里有些小面子,同龄人中也是能排得上号的。一般人还真是不放在眼里的,这寒枫他们本来就有过节,偏是这样一个臭小子竟有美人在伴,还胆敢讽刺陈老大。
今天他便要拿着寒枫出出气,在众人面前长长威风,在这陈家大院给陈叔长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