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才是孬种呢,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
深秋时节,乌烟瘴气的小酒馆里,粗豪的汉子们却一样裸着上身,为各自的一点尊严,争得面红耳赤。
砰。
正自吵闹间,酒馆门扉突然洞开。
“女人?”饥渴的汉子们两眼放光,倒不是谁谁谁多久没碰女人了,只是此处好比狼窝,哪有女人会痴傻到自个儿跑进来送羊入狼口。而既然羊儿真入狼窝了,众狼哪里能不表示表示。
“嘘吁!!”
“呜呜!!”
“噢噢!!”
口哨声此起彼伏,一双双贼眼对着门口来人上下翻飞,而那一双波涛汹涌之处,更是让众狼火辣辣的眼神停留颇久。
“唔。”场间气氛瞬间爆棚,把几乎醉瘫的朝歌吓了一跳,此刻也赶忙随着众人目光往门口瞧去。与此同时,也在心中暗盼着:可不要是之前那个诡异的女人才好。
“呼。”当看清来人样貌,朝歌不由暗吁了口气,“还好不是那个恐怖女人,否则真要吃回霸王餐,再拼着被追成胃下垂的风险跑路了。”
“也就胸大了点,姿色很一般嘛。屁股软塌塌地,看起来也是毫无手感……”能做出如此犀利地点评,自然是坐在朝歌身侧见多识广的燕大流氓发话了。
“额。”朝歌无言以对。
“!”女人站在酒馆门口,一劲儿的左顾右盼,明显是在找人。双眼在酒馆里搜索了一会儿,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朝歌及燕归所在的角落。
“日。”朝歌心底一凉,暗道不好。
“就是他。”女人伸臂直指。
轰隆。
门扉被挤得掉了下来,一个又一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女人冲了进来。看架势,外面貌似还有不少。
“乖乖儿。”喝酒的汉子们目光发直,“这光景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该不会是你又宿娼没付钱吧?”眼瞅燕归已经屁股离位,准备开溜儿,朝歌一脸怪异地问道。不过,他可不打算跟着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这种丢人事儿,明显是要被泼一身污水的。
“不知道,不过总归不是啥好事儿,咱儿先溜啦。”含糊回话之际,燕归已经奔着后门逃去。
“嘿。”朝歌微笑着端起酒碗,正待看一场群女追男的好戏。然而,他却震惊地发现,众女气势汹汹地……竟是奔着他而来。
怎么了这是?
“姐姐们,误会啊。”朝歌赶忙解释。他觉得可能只有最先进来那个女人认识燕归,她这随手一指,这众人稀里糊涂间便搞错人了。朝歌左右瞧看,可刚才那位女士样貌实在是太过于普通,这一扎进人堆里,根本分辨不出是哪一位姐姐。
“误会个屁。”一个大嗓门的阿姨叫喊。朝歌被喊的一个激灵,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两分。
“不好好待在家里守着你那婆娘,就知道在外面喝酒打屁……”大嗓门阿姨的开场训话似乎非常熟练兼专业。
“这是开启邻家阿婆模式了吗?话说我愿意做啥用你教训啊,喝酒怎么了,很男人啊。”朝歌不满地嘟囔,抬起面前酒碗就准备豪气干云的一饮而尽。
“欸?我哪来的婆娘?”一时间声音高了八度,朝歌的酒也醒了八分,“咱才刚满十六周岁好吧。”
“有童养媳了就不起啦。”一个女人逼近朝歌恨恨地唾弃道。
“哟,富家大少爷连要被带绿帽子了,都一点不在乎哦。”又一个女人怪里怪气地近前叫道。
童养媳?
绿帽子?
朝歌彻底石化。
“乌拉拉。”
“乌拉拉。”
众女七嘴八舌的一阵儿胡乱乌拉,只怕镇里最大的养鸭场也没此刻酒馆里这般吵闹。
“什么跟什么啊。”朝歌欲哭无泪。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切,很明显是外面那个女妖怪又在搞什么猫腻。
“赶紧出去管管你家婆娘,别让她在外面乱勾引男人……”
被邻家阿婆训着话,然后被其拽着耳朵拎了起来往外拖,朝歌觉得这场景有点莫名的熟悉。
而朝歌之所以没有躲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躲。周围站满了他人妻室,移动起来,吃了谁家的豆腐都不好。而他又实实在在不像燕归那种来者不拒,什么货色都敢上的真汉子。
所以,苦命的朝小哥也只好顺从着邻家阿婆刚切过大葱的手,自己主动站了起来。
然后,瞄准空隙,朝歌正准备逃向后门……
“结账。”再次生龙活虎的老板娘,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朝歌的逃跑线路上。燕朝二人吃吃喝喝那般久,就在燕归逃跑的时候,她就已经回到了柜台,所以,一双凤眼始终盯着朝歌呢。
“想吃老娘家的霸王餐,没门儿。”老板娘心中冷笑。
“呵。”完全不知该作何表情,朝歌只得尴尬地伸手入怀。
“咦?”钱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枚小石子。
“怎么回事?”朝歌莫名其妙,“早上吃蛋花粥的时候还没见到呢。”
“难道是被人替换掉了?”一边结账,一边喃喃自语。他倒是没关注过钱袋里具体钱财数目,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少了银两没有。
结完帐,然后随手扔掉那几枚碎石,可就在他将碎石投入垃圾桶的一刻,朝歌感觉屋子里似乎发生了某种奇妙变化。
格局?
气息?
朝歌判断不准,他想自己很可能真是醉得不轻。
“哎呦!”“哎呦!”“哎呦!”“哎呦!”
惨叫声此起彼伏。
朝歌环顾四周:难道是老板娘的头疼病会传染?不然,为什么突然间满屋子的女人都在捂头哀嚎?又或者……是女妖怪在施法折磨人?
不过,朝歌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小命要紧儿,从后门逃跑,这才是王道选择。
当然,这也不能怪朝歌没人性,他主要是觉得,那家伙再怎么说也算是个大高手级别的存在,如果他人都不在这里了,对方却总也不至于为难这些个普通人吧?
“咦?”从后门跑出去的一刻,朝歌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在这整个混乱不堪到了极点的酒馆里,这个人似乎显得太安静了一点。
“有点眼熟。”朝歌口中喃喃着离去。
而就这个朝歌口中眼熟的家伙,却是在朝歌逃跑后,径直走到酒馆的垃圾桶旁,弯腰、捡拾,再起身时,手中赫然就是朝歌扔下的那些个细小石子。
“呵,谢了。”看着手中几块碎石,少年人一张黝黑俊俏的脸上笑容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