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雾岛上黑夜降临,朝歌、燕归、碧若江三人为了救治息辕的毒伤,选择出海。而就在他们赶往外岛港口之时,在岛的另一端,神奇般的出现了一旅骑兵。说它神奇,是因为作为一座深海岛屿,竟有人会异想天开的运送这么一大批人来此。可不管如何,既然出现了,就一定是有他们来岛的目的……
行伍前进速度很慢,像是在等着最终决断,或是因为这不巧的阵雨,兼之海岸也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让人难以辨清路况。
“大人,世子手持正统之令急召我们前来,此处又无战乱,况且在公立海域,我们这么大规模行军,就不怕联合仲裁吗?”参将带马追上了前方领队,苦着脸吁着满心郁念,肚子里将口中所谓的世子翻来覆去地也骂上了百来遍。
也难怪他如此谨慎,当今各国形势紧张异常,每一股势力的牵动,势必会造成新一轮的动荡,而这三千轻骑十日来马不停蹄的直奔公海,早已让各国谍报频传,后果倒可想而知。
“唯令是从,其它的不是你我能干涉的事了。”答话简明,想来无意谈及此事。领队的骑都尉是个脸面干净的中年人,约莫四十上下,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虽微皱着眉,说话时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倒远不像是个长期领军打仗的人。
参将撇了撇嘴,他跟了都尉也有五六年了,自是知道他这寡言的性格。虽是漫不经心地回应,可对此定已有了很深的看法。倒说回来,这般气定神闲的气概,他学了这么多年,还是学不来啊。或许,这也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依然只是个参将而已。
“大人让下官去查的地点就在前方不远。”参将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按着上司吩咐禀报。
“嗯。”都尉点了点头,却没有再看向他,仿佛若有所思。
参将退下,行伍再一次陷入沉默。隔了许久,都尉低低地喊了声“停”,行伍顿时停了下来,甲胄响过,不闻丝毫。紧接着,都尉一人下马,随便跟参将摆了摆手,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咚、咚、咚、咚.
沉重的军靴踏在坑洼不平的山道上,下脚平稳、形单影只,都尉前行的方向,是一处格外荒芜的小山丘。
“我说常二哥啊,我们就不能找个酒馆之类的地方约见一下吗?”阴雨天气,又是夜晚,当都尉发觉相邀之人连把油纸伞都没撑,就站在山丘上等待之时,难免神情古怪起来。
“你当我不想啊。可那小子滑的很,我要是一露面,你认为……他还会现身吗?”被都尉称作“常二哥”的男人叹气道。
“至于嘛。”都尉一面继续往山头走去,一面摇头,“你好歹也是人家二叔……”
都尉没有继续说下去,是因为这话题实在有些敏感,常家奉燕王命令不遗余力的诛杀叛徒,却又迟迟没有将这个大逆不道之徒除去族籍。当然,这也不能说常家怀有贰心,主要还是这几年来,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子早已经魂归西天了。
“你专门要求我来岛上协助你抓捕那小子,到底有何原因?”常二并没有因为被提及对方的身份而让脸色有丝毫的变化,一丝不苟的问起事件的前因后果。
都尉回道:“‘千里随行’传信说,他调查到常恒之藏身在一艘准备来岛的倭国商船上。”
“既然如此……”常二皱眉,“那为什么不在海中就把他解决掉?”
如果不想让那小子逃脱,在茫茫大海中进行围堵,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跳海了。”都尉又道。
“那就封锁海域,你这三千精英虽然是骑兵,但也都是精通水性,怎么还会被他逃掉?”
“在我的精锐聚集之前,他就已经跳海了。”都尉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跟踪的船只暴露了行踪。”
常二再次皱眉:“也有可能是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都尉也再次摇头:“不会,虽说那艘船上货物繁多,但都不是什么名贵货色。最主要的,是那艘船的主人,并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
“哦?”常二好奇,“是谁?”
“卫常知守。”
“那就有趣了,他难不成是想要考取附魔者?”
“或许吧。”
常二稍显迟疑:“所以,你判断他还是要对卫常知守有所图谋,说不定会找机会再次摸回船上?”
“这种可能性很大,或者一开始跳海的人都可能是个假象,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们常家的人啊。”
“确实很为难,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倒真也不好触怒卫常家的人。”常二点头,他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侄子有趣了。
“所以,我也只好让你来帮忙了。”都尉道。
“我知道了。”常二眯眼,“那么,卫常家的船什么时候能到?”
“因为他们不能走航道,最早也要两天后到达。”
“需要布置个‘牢笼’吗?”
都尉点头:“那样最好。”
“如果你猜错了,我们可就要被动了,毕竟‘牢笼’是死的……”
“哈,人是活的嘛。”都尉笑道。
常二苦笑:“你这是打算累死我啊?”
“如果他根本就不打算来岛上,我们倒是会闲死。”
“可你还是很自信他会来不是吗?”
“不是自信,是两年前找人给我算过命,我这几天有大劫。”
常二奇道:“我三弟?”
“嗯。”都尉咧了咧嘴。
“老石,那你要小心了。”
“所以才把你叫过来当个挡箭牌啊。”
“……”
“……”
“我还是有一点搞不懂。”一阵儿沉默过后,常二忽得幽幽叹道,“他不好好的藏起来,让王爷继续以为他已丧命。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被称作“老石”的都尉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却莫名含笑……面对自身破绽百出的对答,甚至故意拿出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所谓“大劫”试探,对方却能如此波澜不惊,这位常家当今家主如果不是真的无能,便实在是心机深沉的可怕。很有可能,他从一开始便已猜到了是有人在假借正统令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