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岭里折桡看着苏默远渐渐没有力气,也无济于事。他的病情根本撑不过五天,现在也只剩微弱的气息勉强撑着,况且他的内力也在一点点的消耗殆尽。他的命,要看他自己造化了。
折桡也只能急在心里,对于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寒青阁不会救外来人。在他着急之际,一白衣男子优雅的推门而入,冰焱就是这样,总是要让自己的出现尽量完美。
“他,就是炀儿要救的那个人?”
冰焱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眼里有着一股深不见底的迷离。
折桡喏喏的说着:“是。”
冰焱走近床前,刚要抬手,却被折桡阻拦下来。
“小主人,如果你杀他,恐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
冰焱觉得自己的心,从在缥缈峰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到现在折桡的阻拦,他告诉自己,在她面前,自己就是无法和眼前的这个人相企及。
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将一白色药丸放进苏默远的嘴里,便匆匆离开了,也不做丝毫的停留。
不一会的功夫,刚刚还气息有些微弱的床上人,现在脸色也有一些好转。折桡知道,这是小主人为了帮他支撑到她的回来。
折桡自幼看着冰焱长大。他什么样的性格,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比他更了解的了。一日,他满手血迹斑斑,白色的衣服上也是浓浓的血腥味道。
尚在炼药的折桡看见他如此情形,便知道那是他第一次杀了人。寒青阁从冰焱的祖辈开始,便立下规矩,不可杀人。他们认为寒青阁是这世间最纯净的一片净土,让这庸俗的人的血沾染在寒青阁人的身上,是最大恩亵渎。
“老爹,我没有资格做寒青阁的阁主了,我坏了规矩。”
他很害怕,老怪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像是在外面飞累的孩子,需要家里人的安慰和关怀。
折桡安慰他说道:“江湖中有很多人觊觎着寒青阁的武学心法和圣药,你做的很好了。”
小小年纪的他,便是一阁之主,从未去过这花花世界。一出生,就像是注定的领袖,没有选择,只有被动接受。
“老爹,我好累。”
“炀儿也长大了,你也需要放松了,你也只是个孩子。将一些琐事交给她,这样你教她武功,也名正言顺了。”
他拼命的摇着头,表示不允许。
“她若即位,就会失去自由。”
折桡陷入沉思,后又说道:“你若自由,不受束缚,你可以更好的保护她。寒炀的身份,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少爷,比我清楚。”
自此以后,当寒炀成为阁主的时候,他会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于他而言,自己没有身份的束缚,可以更加很好的保护她,却发现二人也在由此渐渐走远。当发现她有思想的时候,自己会是她最恨的一个人。剥夺了自由,隐瞒她想知道的一切。
弄影这些日子倒也是将这速远镖局的马,养的倒是很是肥硕。在风自行看来,寒炀就是一个弱女子,能坚持到这个时候,他倒是分外相看。
寒炀将这来之不易的兰芝草,悉心照料,生怕它离开缥缈峰失去功效。一路的颠簸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云影倒是在心里为冰焱所做的一切而寒心。
“寒姑娘,倒是对这兰芝草格外上心。”云影犀利的眼神的凝视着她。
风自行倒是拿来兰芝草看看,后加以宽慰着她:“你不用如此费心力,这兰芝草,秦兄养的很好。”
想到冰焱,寒炀就觉得莫名的心虚,也不知什么原因。
她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寒炀无力的将背靠在马车上,风自行将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你该好好休息了,他若见你这样,也会心疼。”风自行吐口而出的一句他,让她仿佛之间有了动力。
“风大哥,有兰芝草他是不是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风自行知道她眼里像是一汪清泉,这个答案与于她而言,至关重要。
风自行拍拍她的脑袋,将这问题回答的尽显轻松化。
“没问题。”
寒炀脸上露出笑容,云影也不忍心告诉她。云影知道移星法专吸收他人内力作为自己的武学,其中若是吸收太多,过多不同之气聚集在一起,互相碰撞其人如体内有它的撞击,根本坚持不到七天,最多有六天之命。即使能到达普陀岭,云影也想着那人也应该没有命了。
“寒姑娘,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肯让你一女子,来这缥缈峰单独寻药。”云影倒是非常期待她的回答。
云影见她有些怔住,随即迎上他的目光,回答道:“很重要的人。”
他也未曾想过她会回答如此利落,寒炀也没什么隐瞒。对于云影再熟悉不过了,自己之所以想隐瞒身份,也只是想让寒青阁有一片安静的乐土。
风自行插一句:“我这妹妹,倒真是不同于一般寻常女子。”
云影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语。的确,在云影眼里,撇去寒炀的阁主身份。能做到如此,也真是令人敬佩。
寒炀被人这么夸着,有些不自在。
“若是素衣姐姐有事儿,大哥,恐怕会要比我更加上心。”
风自行倒是笑的爽朗,一下子戳中了他的要穴,他也只能不再多说什么。云影觉得自己倒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云公子,不知秦兄会何时回来呢?”风自行对秦焱的离开,充满不解,但碍于自己并不是这缥缈峰的人,也就没有想太多。
云影轻松的回答:“我家峰主,说是听到河南一带有些珍宝,便前去看热闹。他走时也让我转告风公子,日后他定会与你研讨这赏画之妙。”
“那我风某人可要,好好恭候了。”
过了缥缈峰的主山,再往前行驶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普陀岭的后山。普陀岭的后山的蝙蝠洞,直通折桡老怪的内院。阴雨天气过后,这山中万物又散发勃勃生机。新绿就像是生命一样,要滋润也要跃动。
越是马上要到普陀岭,寒炀的心跳便加速。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他,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她倒是现在才觉得当初在左家庄左灵儿所说的,在心脏的位置有一颗豆子,那正是红豆。只不过不是为风自行,是那时自己从来都不想与他沾边的苏默远。寒炀回忆着二人的经过,竟扑哧的一声笑出来。
云影从未看见过她笑的竟如此羞涩,那羞涩的里面,像是酝酿着淡淡幸福的味道,他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在寒青阁里面,每一个人的成长,都相识见不得光的事情,总之他认为,寒炀在悄悄改变着。这种改变,是幸福的。
普陀岭在焦急中度过,寒炀立马飞速的向折桡的内院跑去。边跑边喊着苏默远的名字,可是苏默远没有丝毫的回应。
“老怪,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是怎么照顾他的,”寒炀的语气了充满着责备,重重的担忧的神情涌上心头。
云影也没来的急问候老怪,就走到床边看苏默远的状态。奇怪的是,按常理来说,这脑子早就一命呜呼了。可这脉象还能坚持到这时候,他百思不得其解。
“快点把兰芝草拿来给他服下,再晚一会儿,恐怕回天乏术。”
寒炀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云影的身上,云影看见她这样的焦急憔悴,像是即将枯萎的花朵,惹人心怜。
寒炀听到需要马上给苏默远服下,便如离弦的剑一般将风自行手中的兰芝草夺取,含在自己的口中,嚼碎。涩涩的味道麻痹着她的味蕾,好在自己也有同样症状,才没有受到兰芝草另一面的反噬。她将嚼出的汁液运送到苏默远的口中,柔软的嘴唇触及的那一刻,她也不曾多想,只希望他无事。
寒炀看看他,仍是酣睡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反应,寒炀想再次向云影求助。
“他……”
云影抱住晕倒的寒炀,点住她的穴位,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间。
“他一会儿就会醒,麻烦风公子照顾了。”
风自行还尚未从寒炀吻着苏默远喂药的情景中缓过神来,便也傻傻的硬着。
“她,就麻烦你了。”
云影也不再说废话,对于他来说,有那时间可以是治疗的最佳时间。
他也许久未曾抱过她,只觉得离开寒青阁的这段时间,她真的消瘦了许多。
“笨蛋,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云影冷冷的望着怀里的女子,嘲笑道。可怀中女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