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枢带姮芜避开烟花水榭的人回了绮水苑,此时天色已晚,姮芜的屋内就只有妘娘守着,姮萱看姐姐没回来哭闹了一会儿却仍是沉沉睡下。
凌枢将姮芜放在床上便去熬药了,吩咐妘娘准备了热水,这个时候早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姮芜需要在加了药的热水中泡两个时辰才能达到效果,而且她必须忍住那种疼痛不能出浴桶。
凌枢去备药,姮芜便开了口,声音仍然有些虚弱:“妘娘,今天其他人的比赛怎么样?”妘娘道:“紫潇输给了无尘宫护法墨风,赢了九场;紫湘输给了天机阁主,也赢了九场,你我,凌枢和毒刹都是全胜,四个护法输了两到三场,断垄输了四场情况比较危急。”
姮芜点了点头:“战绩尚在可控范围内。”妘娘点了点头,姮芜又道:“稍后以毒攻毒的过程中你在旁压制住我,不要让我挣扎出来。”妘娘皱眉担忧道:“谷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姮芜垂眸:“这是目前最有效且最快捷的办法。”
妘娘叹息一声不再多言,她何尝不知,姮芜决定好的事情几乎不会改变。
屏风里传来凌枢的声音,说是准备好了,便退了出去,在屏风外候着。妘娘扶着姮芜走到屏风后,褪了外衫仅着亵衣慢慢坐到了浴桶里。刹那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姮芜额上已是细密的冷汗,咬牙断断续续道:“妘娘……多事之秋,凌枢在这里看着就好……你去照顾萱儿。”
妘娘知道谷主是不想让人看着她这么狼狈的一面,默默退了出去。屏风内即刻传来姮芜极力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
疼痛先是从皮肤传来,接着慢慢渗透到肌理,骨髓,仿佛被人一刀一刀的凌迟,而她不能高声痛呼,也没有资格喊痛,她不能吵醒其他人,尤其是熟睡的萱儿。想起萱儿,姮芜似是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减缓了几分,姮萱如今是她的世界里唯一的阳光。
疼痛未减仍有加强的趋势,姮芜不断的想些别的分散着注意力,却仍是咬紧了下唇,丝丝鲜血浸出。
“谁?”蓦地姮芜抬眸,就看见那只妖孽躺在房梁上手撑着头看着她。姮芜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恢复平静,尽管指甲已经陷入掌心,但还是努力的维持着表面强撑的淡然。
云澈啧了一声,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耐力那么强。”姮芜勾了勾唇,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声音隐隐透着忍耐:“你又比我能大多少?”云澈轻笑:“有趣。”从梁上跳了下来,手撑到姮芜浴桶边缘,暧昧的勾唇,姮芜依然淡淡道:“你把凌枢和妘娘怎么样了?”
云澈摸了摸下巴:“点了睡穴,怎么,心疼你那白白净净的属下了?”姮芜沉了脸:“姮萱呢?”云澈勾唇:“原来是心疼妹妹,放心吧,她好好的睡着。”姮芜顿了顿,努力压下身上传来的疼痛,再无心理他,却突然听到云澈身后传来花非尘的声音。
“姮芜,你们……”花非尘的声音有些冷,只是姮芜被云澈挡着看不清他的神色。云澈先回了头,看见了花非尘眸色不善,却是明媚一笑:“哟,无尘宫主深夜闯人家闺阁是欲为何?”
此时在花非尘眼里就是姮芜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只有下巴以上露出水面,而云澈正双手撑着浴桶,从后面看背影像极了在吻她。
花非尘冷声道:“那你呢?”言下之意就是我闯了人家闺阁你不是也在这儿。本是今天听墨筠传来消息说是姮芜似是被天机阁的人下了毒,深夜未归自己出于担心才来看看,却看见了另一个男人在她这里。
“非尘。”姮芜轻声道,花非尘听出了她声音中的虚弱,便绕过云澈到了姮芜身边,少女面色苍白额上是密密的冷汗,而他也注意到了桶里泡着的东西:“地根索,曼陀罗……芜儿,这是怎么回事?”
姮芜这样子看起来自然不像是自杀什么的……那便只能是以毒攻毒了。想到地根索的毒性,花非尘脸色大变:“是断肠!”
姮芜无力的嗯了一声,忽的面色惨白,面上的满不在乎再维持不住,呻吟出声,便要起身。云澈脸色微沉,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眼疾手快的压住她的肩膀,“坚持住,你不能出水。”
花非尘虽知道断肠,也知道姮芜是在以毒攻毒,但他对毒药终究了解的不少,眸中满是担忧却不敢随意触碰她,而云澈原本修长白皙的手已经开始泛红,是地根索的毒性。
云澈用一只手压着姮芜,另一只手取出一双冰蚕丝手套,递给花非尘,然后:“先别问怎么回事,戴上这个压住她。”花非尘以最快的速度带上,然后压住了姮芜的肩膀,云澈忙出了水,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出,手上的红色慢慢褪去。
姮芜紧咬着唇瓣,嘴角溢出鲜血,花非尘怒道:“究竟怎么回事?”云澈神情难得的凝重:“一个时辰过去了,以毒攻毒第一阶段的凌迟之痛已经过去,接下来是一个时辰的刮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