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丹闻言蓦然回首,疑惑开口:“这是你家的?”
李存煦温润的面庞上浮上一丝浅笑,答了个“是”伸手拂开挡在眼前的一枝粉色碧桃,续言:“这里原本是曾祖辞官后颐养天年的居处,听父亲说这些碧桃花全是曾祖来这里之后因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栽种的,不成想过了这么些年竟成了这片云蒸霞蔚之景,这怕是曾祖也不曾想到的。”
“这地儿好是好,但我却听说这里平日是禁止生人踏足的。李公子,不知这是否确如外界所传这般?”陶梓衡望着地上的落花成蹊,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各位这边走,若再顺着花蹊走下去就到河边了。”李存煦脚下拐了个弯径直往桃林深处走去。
“确实如陶公子所言这里生人是不允许进来的。”李存煦在前带着路解释道。“因着这里是家里长辈用来静养的地方,为免打扰就有了这么个说法。可若是朋友到来自然是欢迎的。注意脚下,有些个是曾祖种的果蔬,仔细踩着了他老人家又得生一回气了。”
“曾祖?桃树都长大了他的年岁也很大了罢,不好好养着还瞎折腾?”渥丹惊讶道。
上官燿暗道不好赶忙上前赔礼:“在暘,渥丹不懂事冲撞了令祖,还望见谅。”
李存煦笑道:“无妨无妨,小妹率真可爱,曾祖怕是也欢喜的紧。”
“还是在暘了解老夫。”众人齐齐向出声处看去,眼风里是一布衣老者扛着锄头朝他们走来。
来者虽满头华发精神却好的很,瞧上去全不像是耋耄之年,反而更似耳顺之年。润目慈悲含笑打量着眼前的几位年轻后生。
“祖爷爷”李存煦唤了来者一声后便接过锄头。“祖爷爷,春光有限在暘特邀几位好友前来一聚,事前未向您禀明还望祖爷爷恕罪。”
老者闻言朗声大笑,稍有内功者就可从这笑声中得知此人功力雄厚,非是常人所及。
“即是在暘的朋友那我这梅坞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唯有一条,不许把踩着我的菜就成了。”
众人相视一眼,齐声回道:“多谢祖爷爷盛情。”
李老爷子从李存煦手里接过锄头朝另一边走去,临行前又瞥了眼略显局促的渥丹,眼里一丝精光闪过。
此处一事后众人复又前行,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一处竹屋出现在眼前。
修竹成屋和此处灼灼芳华相映成趣竟是难得的好看与惬意。
除去司空见惯的李存煦其余三人心里自是欢喜的紧,尤其是常年关在家中的渥丹更是新奇中稍带着雀跃,这儿瞧瞧那里摸摸仿若是没见过世面般的小家子,惹得在场的三位男子啼笑皆非。
“屋子里虽避风但却无法看尽美景,我四人不妨坐在后院的竹亭里头,各位看如何?”李存煦倚着门边问道。
“好啊好啊,若在这里可不是浪费了一片春景。”渥丹立马同意了李存煦的意见,笑说着便蹦跶到了屋外钻入桃林内眨眼已不见了身影。
上官燿看着如此“活泼”的妹子,额头青筋有些跳得慌,忙跨过门槛冲小妹消失的方向喊道:“仔细着点别跑远了。”
声音入林消失不见。
“二位,请吧。”李存煦侧身以手为引招呼站在原地的傻愣愣的两人。
话说渥丹独自一人进入桃林后更觉欢喜,不自觉的越走越远,将二哥的嘱咐丢在脑后。
走着走着却觉着眼前这些桃花似乎和先前看到的不大一样。之前的确实是重瓣的碧桃花,花小而繁密。可眼前的这些个朵大单瓣的又是什么?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摘朵下来,一声呵斥传来“住手”
渥丹回头,正是李存煦的祖爷爷。此时仍旧扛着锄头,脸上却有些愠怒。
几步走到渥丹面前质问道:“小丫头,你想干什么?”
“我……我见这里的花同别处的不同,想摘朵下来拿回家研究研究。”渥丹心想差点又闯出祸来,暗自庆幸自己的手不似往常那般快。
老人面色稍缓,“想不到小丫头还挺有眼力劲的,因着这里的桃树已不是碧桃而是能结果的,顺带着花形也是不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现在不摘它们,等桃花变成桃子时我能不能再来摘呢?祖爷爷?”
若说渥丹是个实打实的白兔这可就有些不符实了。瞧这软着嗓子叫的这句“祖爷爷”,叫的老人心尖颤了两颤,暗想着这还是头一次有和曾孙一般大小的姑娘这样称呼他,甚好甚好。
“好啊,等桃子熟了我就打发在暘孙儿去接你,可好?”老人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乐呵呵地瞅着渥丹。
“在此,渥丹先谢过祖爷爷了。”说着朝老人福了福身。
“还有一事不知祖爷爷能否一并准了?”
“你说”
“渥丹瞧着这里的碧桃花真真的好的很,不知祖爷爷能否给些花朵儿让渥丹带回去作桃花酿?”
“哦?小丫头还会酿酒?”老人摸着白须问道。
“是,只是技艺尚拙见不得人。”
“此乃小事,丫头想要多少尽管拿去便是,只要莫摘了我这结果的花就是。”
渥丹俯首:“多谢祖爷爷,出来的久了怕是二哥会寻我,先告退了,来日渥丹再来找祖爷爷叙话。”
“去吧去吧,可一定要再来啊,小老儿一人在这里有时也无趣的很。”老人眼里有些黯然,挥挥手转身走了。
未至竹亭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一阵爽朗的笑声,不用看都知道是陶老三。
“三哥,什么事如此高兴?”渥丹跨进竹亭坐到上官燿和李存煦的中间问道。
接话的却是上官燿,“没什么,男儿家的私话罢了。要喝一杯吗?”
“自然,这可是最后一坛酒了。可不能让二哥占了便宜。”
陶梓衡不知从哪里寻到一把未画扇面的素扇拿在手里把玩,听到渥丹这番言语抬头道:“我也是这样说,原以为自小丹妹离开后这辈子怕是再也尝不到醉扶归了,没成想这次上京却如此幸运。”
渥丹闻言心里有些涩然,微微一笑后问陶梓衡:“三哥,你这次上京是有甚么要事么?”
陶梓衡执着素扇,扇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石桌,回道:“你们离开汝州后不久上头给我家也来了消息,意思是要提家父为兵部侍郎,但却不会按品阶赐府邸。无法,消息来得太仓促想要新建已是不可能的,所以家父命我先上京寻好房子打点好一切后他们再来,到时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三哥,意思是你也要来犬丘了?”渥丹的眼睛亮亮地看着陶梓衡,满眼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