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启皱了皱眉:“你有心是好,只是别累到了自己才好。”
我轻快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是因为自己平日里做的事太少了,所以才会一做些事就觉得累。”
他搓了搓双手,又握紧了我的,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握着。起初我以为他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可是过了半晌,他还是没有开口。
“陛下来了,不看看允儿吗?”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允儿在你宫里?”他听我说完,问话的声音里立刻就掺杂了些许喜悦。
我点点头:“虽然他有奶娘,也有很多下人照顾,可是臣妾毕竟是他的母亲,做母亲的,每天当然是要想着法子见到孩子的。”
“好,那快带朕去看看他,我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了,心里挂念得很。”陈启有些着急了。
我笑着领他走到内殿。外面此刻还是飘着雪花刮着北风的冬日,可是内殿里却温暖得如同春日。
“今早臣妾就让素心去抱允儿来,素心去了,回来的时候臣妾看到允儿被裹在厚厚的襁褓里,小脸都快要要看不到了。”现在回想起清晨时素心把孩子抱来时一脸小心紧张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要发笑。
说罢,我又指了指屋子里放着的好几个炭火盆:“这些也是素心放的,说是怕允儿冻着了,放了好几个炭火盆还觉得不够。”
边说着,我就将榻上的孩子抱了起来,慢慢走到陈启身边。一看见孩子,陈启刚才还皱紧的眉头立刻就舒展开了。他伸出手摸着孩子的脸颊,似乎还觉得不够,便轻声对我说:“让我抱抱。”
允儿还睡着,陈启伸开双臂静静等待,我慢慢地将孩子递到陈启怀里。接过孩子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允儿抱在胸前,低下头,仔细凝视着孩子的眉眼。
他边摇晃着抱着他边在大殿里走着,口中轻哼着我不熟知的调子。我看着他沉浸在幸福里的样子,也不自觉地也勾起唇,笑了起来。
忽的,陈启只顾看孩子没看清前面的东西,一脚踢倒了我从前放花的铜瓶。铜瓶倒在地上发出叮铛的响声。允儿睡得轻,一下子就被这声音吵醒了。醒来之后,允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哭。在陈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允儿清脆的哭声便响彻了内殿。素心闻声赶忙进来把铜瓶收拾好,可陈启那里则是一片混乱。
允儿是被吓哭的,任凭陈启怎么抱怎么哄哭声都止不住。看到这,我赶忙走到陈启身前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过了半晌,孩子的哭声总算止住了,只是偶尔还有一阵阵小声的呜咽。
刚才还睡得昏沉的孩子现在已经是彻底醒了。允儿那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眼眶里偶尔还会溢出一两滴泪水,昭示着他刚才受了很大委屈的事实。
待哭声止住,我再看向陈启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相视过后,二人皆是轻笑了两声。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陈启,不成想,今日他竟被孩子弄得这般手足无措,样子也十分滑稽。
陈启走到我们身前,用手指刮了刮允儿的鼻子:“你这孩子,到底是跟你母后更亲些。父皇怎么抱你哄你都没用,倒是你母后,哄了两句你便乖了。”
陈启说完,允儿似是听懂了一般,嘿嘿地笑了起来。
“哪里,允儿这是不高兴了,谁让陛下都好几日不来看看允儿的,若是陛下常来,允儿也不会这般哭了。”
“是吗?是你母后说得这样吗?怪父皇这几日没来看你是吗?”陈启开口对着襁褓里的允儿问道。
允儿好似懂了一般,一条细细的小胳膊来回摇动着,口中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陛下再抱抱?”我看着陈启那一双写满了期待的眉眼,大概就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好,那就再试一次。”他挽起袖口,伸出双臂,一副认真至极的模样。
我看了又是觉得一阵好笑:“不过是抱抱孩子而已,陛下弄得也太庄重了。”
陈启却不以为然,稳稳地接下孩子,抱在胸前。这一次,孩子并没有再哭闹。看及此,陈启也大胆了些,竟用带着胡茬的下巴贴了贴孩子的小脸。不过孩子并没有哭闹,反而笑得更高兴了。
“就要到中午了,陛下就在臣妾宫里用了午膳再走吧。陛下批了一上午奏折想必也累了,一会儿臣妾就命人做些饭菜,陛下用过了再回宣室殿吧。”
闻言他皱了皱眉:“上午也并非只批了奏折。”
闻言我顿在了原地。其实他做了什么根本不必告诉我的,可是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有什么事。
“今天早上朕去了周氏那里,听她宫里的人说周夫人身子不适,总是咳嗽不断,让朕去看看她。”他拍打孩子的手慢慢停止了,一双喜悦的眸子也变得黯然下来。
我干笑了两声:“周夫人若是生病,陛下确实该去看看她。只是臣妾这些日子都待在宫里忙自己的事,竟不知她何时开始病的,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他叹了口气,“自从你生下允儿她来看望你的那一天,她就已经病了。这病缠绵许久,喝了不少药竟也不见效。今日清晨忽然晕倒,她宫里的人来禀报,让朕过去看一看,朕才知道她已病得如此厉害。”
听罢我有些难以置信:“是啊,还记得那日她只是有些咳嗽,臣妾也嘱咐过她早些寻医问药,也不知是不是她没在意,现在竟病成了这样。若是如此,臣妾该去看看她才好。”
“别去了,”他当即就否定了我的打算,“今日朕去看时,周氏只让朕隔得远远的看,说是怕走近了这病会招上朕,说什么也不让朕走到她身边去看看。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不必告诉你,因为她已猜到,倘若你知道这个消息,定会去看她,她不想给你带来病祸。”
“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这么想,”此刻,我甚至为周氏的善良而感到无奈,“那娴儿呢?娴儿在哪里住?”
陈启吻了吻允儿的额头,轻声答道:“早就已经搬去别的宫里住了。如今周氏这个样子,娴儿也不能再与她同住了。”
听到这,我不禁揪紧了手中的丝帕。周氏如今身在病中,娴儿也不在身边,想必她一人应该是很孤苦的吧!看了一眼陈启怀中的孩子,我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如今我也有了孩子,做了母亲,周氏如今所忍受的痛,我大概也能体会到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