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府上下自是乱作一团,戴永肃怒气冲冲,背着手甩门进了房间;戴行简扶着黛翮夫人也进了房间休息。
周渔思几乎窒息昏厥,心思像秋风中的杂草般凌乱。方秀珏看了看周渔思:“思儿,你怎么了?”满脸的质疑。
“戴公子是冤枉的!戴公子是冤枉的!”周渔思无法控制自己,虽然她知道自己反应这样激烈不合适,但是她此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同时,她也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惊讶。
“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方秀珏不无试探地问道,“不过……思儿你的反应是不是过了点儿?”
周渔思自知失言,焦急惶恐加上羞涩,让她的脸涨得粉紫,职能默默地垂下头去,双手绞着衣角紧咬下唇。方秀珏用食指轻轻抬起周渔思的下颌,颇有意味地说:“当初三叔叔远去芮光国时,也不见思儿对他这样着急啊?”
“我……”周渔思一时语塞。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重重地闭了闭眼睛道,“小姐不要拿我开心,如若戴公子有什么不测,恐怕整个侍郎府都会……”
“这个我自然知道。”方秀珏自信地打断周渔思还未说出口的话,平静道,“简哥哥自有办法救出大哥。”继而方秀珏仿佛饿虎般将双目仅仅盯牢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你?一个低三下四的丫鬟瞎操什么心!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说罢拂袖而去,留给周渔思一个冷酷而袅娜的背影。
周渔思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远不止从前借归家苑对付戎州夏家二公子的垂青那么简单,她眼中的那道寒光仿佛刀剑刺穿侍郎府上下诡异的气氛,竟让周渔思莫名骇怕起来。
然而第二天,周渔思觉得侍郎府的诡异氛围竟然没有丝毫消解,这是周渔思长这么大从未感受过的冰冷。家中长子生死未卜,作为父亲的戴永肃只是闭门不见客,作为母亲的黛翮夫人只是在佛堂礼佛,脸上没有什么忧愁或者焦急,方秀珏也没有她昨夜说的有什么行动,或者是太过秘密周渔思没有看出来?二弟戴行简在官场上并没有什么话语权,除了打发管家万斯通使银子去刑部打探之外,就只是一味地喝酒。
除了戴行简,周渔思觉得阖府上下有着一种诡异的冷漠。这可是侍郎府的长公子,替侍郎府,替戴家的地位付出巨大代价的长公子啊!再想想昨夜戴不胜回眸向父亲喊冤的绝望眼神,以及戴永肃沉默不理睬的行径,周渔思再也坐不住了。她不能让当年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白衣公子有什么危险!
“咚咚咚……”正在焦急间,突然传来敲打房门的声响,只是轻轻的三下。
“谁?”周渔思谨慎问道。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周渔思起身开门,门前是空旷的槐树院子,除了几只大胆子的来啄食落在地上槐花的雀子之外,没有一个人影。周渔思心里发紧,后背一阵发凉,正狐疑间,低头发现,青石地踏上赫然放着一只木匣子。周渔思捡起木匣子,再次环视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这才阖门进屋,打开匣子来看。眼前是一个缠枝雕文的鱼形香檀木,檀木一面雕文繁复精美,另一面平滑如镜,鱼尾朝右,长尺又一寸,博二寸八分,厚六分。再细看反面平滑处,有“文德殿”三个镂刻金字。
这么精美的东西是什么?谁送来的?有何用意?正锁眉猜测间,结香端着茶水推门而入。
“思儿姐姐想什么呢?”自从上次交心交谈后,结香早就将这个特殊的主子当作贴心人来看待了。
“没什么,刚刚收到一个木盒,里面的东西很是奇怪。”周渔思百思不得其解间,只能跟未留头的末等小丫鬟聊聊,“写着‘文德殿’,有个‘殿’字,这不是皇家的,就该是佛寺的吧?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哎哟!”结香惊呼一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不是皇宫才有的鱼契吗?还是文德殿的!”
“什么鱼契?你怎么识得?”
“咳,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前凤霞姐姐还在的时候待我也是不薄,她是侍奉在黛翮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从前我听说夫人有一个精美的谈木雕鱼儿,央凤霞姐姐偷偷给我看过的,说是咱们夫人从前在三爷在文德殿给瑞王做陪读期间皇上御赐的鱼契。现在怎么在这里?”说罢,俯身仔细瞧匣子里的鱼契,“错不了,就是这个……凤霞姐姐可怜见的,好不容易熬到出府成家的年纪,怎么就运数不好,沉了船……”结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又不是不识水性……怎知不是……”后面的话结香没有说下去,但是周渔思心里明镜一般,拖住结香的手,搂她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