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饭菜雪酿只被迫吃了一口鱼,并且没有品尝的心思,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自称是乌龙山主子的人见她并不进食,便自己兴致高昂的吃的畅快淋漓,但是直到离开也没有说出瑚岚被关在哪里。
“去,给杨文成送信,让他酉时准时到乌龙山来。”男人对着瘦高的大当家下命令,“若是多带一个人来,我就在这个女人身上划一道,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县衙门口,一个小乞丐站在门口,脏兮兮的小手拽住了刚从马上下来的祁阳。
“哥哥,有人让我将这封信给你。”
“人呢?”祁阳左右寻找,但是却看出到任何一个行踪诡异的人。
“不知道,但是他说你会给我三个白面馒头,是吗?”小乞丐眼里满是期待,舔着干裂的嘴唇,“哥哥,母亲就快饿死了,你行行好,可以吗?如果你救了母亲,沂南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哥哥的大恩大德。”
祁阳的心被触动了,蹲下身来将他抱到马背上,细声细语的说,“你且在马背上等着,哥哥不出来你不要走,可好?”
“嗯!”
祁阳冲进县衙,吩咐随从去厨房将所有能打包的食物都装起来送到门口等着。自己则飞速冲到县衙的书房,将那封信交给他。
已经急得团团转的杨文成看完信后,什么都没说,从架子上抽出宝剑便要往外走。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是不是雪酿有消息了?我跟你一起去!”一把将他拦住,祁阳道,“得带着点儿人吧!十二暗卫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再发个紧急令让他们快点!”
“来不及了,你在这里等着,暗卫回来之后你们一起到乌龙山来找我!”将他推开,杨文成三步并作两步走。
“可是主子,您不能只身犯险啊。”
“放心,我没事!”
说罢,不由分说的跨上马厩里的闪电,用力抽着马鞭,扬长而去。
祁阳哪还有心思坐在衙门里等人,直接放出信号弹,留下一张潦草的字条也冲了出去。
门口的马背上,小乞丐眼巴巴的朝县衙里望着,随从拎着两个食盒也等在门口。
走过去将他从马背上抱下,祁阳示意随从过来,自己则蹲下身来拍拍他的肩膀,扯着一抹笑。
“你叫沂南,是吗?”
“是的,哥哥!”
“好,现在你带这个哥哥去你家,看到他手里的盒子了吗?都是给你的吃食。快去给母亲吃吧。”
“嗯!”
沂南高兴极了,率先跑在前面,但是很快他又跑了回来,双手伸展拦住了祁阳的马。
“哥哥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快回家去,母亲不是还在等着你吗?”
“哥哥,你叫什么?沂南如何能找到你报恩!”
“我叫什么不重要,你也不必想着报恩,只要记得,好好活下去就成了。”
说罢他勒住缰绳,头也不回的打马而去。沂南呆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被拎着食盒的哥哥牵着手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乌龙山上,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喽罗朝主屋里走,手里还端着一壶热茶。
“主子让我给她送点儿水,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别给渴死了!”
“也是,饿死就不值钱了,进去吧。”
楚逸走进去的时候,雪酿正依着墙吃力的坐着,双手被牢牢地绑着,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喝点儿水吧!主子说了,就算你把自己渴死了,也改变不了杨文成要死的事实!”他捏着嗓子道。
闻言,雪酿干脆将脸别了过去。见她如此,小喽罗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床前。
“嘘,别说话!”他动作轻柔的抽出破布,“这群人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是你!”
“承蒙姑娘还记得,是我!楚逸。”
“你是如何进来的?”雪酿既兴奋又不敢高声,“楚公子是来救雪酿出去的吗?”
“是。”他干脆的回答,“但是碍于我现在只有一个人,又不知道这乌龙山的情况,咱们先按兵不动寻找机会,可好?”
“一切都听楚公子的。”
将雪酿的绳子松了松,“我不能解开,否则他们会有所察觉,姑娘只需将双手藏于身后他们便不会发现有人来过动了这麻绳。”
“多谢公子,您见到我的贴身侍女瑚岚了吗?我听说她在柴房,可是除了大当家的没有人知道柴房在哪里。”
“你放心,我一会儿出去就四处打探,一定找到你的侍女。”他忽然正色道,“只是,他们抓你来为何是要引出当朝的成王殿下?你不是跟姓文的走了,怎么……”
“没错。”雪酿的话证实了楚逸的猜测,“那位文公子就是成王殿下,我也是昨天才晓得他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他没有时间诧异,谨慎的打量门口,“我得走了,今晚戌时楚某来接你,咱们逃出去。”
“雪酿先行谢过楚公子。”
另一边,心急如焚的杨文成一路狂奔,他不允许自己再一次失去硕碧茹,纵使现在还没有证实她的身份,但所谓的差池,他也是早就失去了承受的能力。
自己大海捞针了十一年才好不容易看到的一丝希望,绝不许任何人将其泯灭!
决不允许!
“远处有人打马来了,快去禀报大当家的!”守门的小兵冲里面大吼一声。
正坐在虎皮椅子上打盹的大当家的一听有人来了,赶紧和几个手下一起到城墙上去确认来者的身份。
远远的看出是杨文成后,他先差人去向主子报信,随后对二当家的耳语几句,眼里满是阴狠。
“成王殿下,果真好胆识,竟然真的单枪匹马跑到了咱们乌龙山来!怎么?里面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床上功夫太厉害了舍不得啊?”匪气十足,大当家的出口成脏,“她哪方面功夫厉害你倒是跟咱们透露透露,哥几个也打算享受一下,毕竟人可不能吃独食,你说是不是?”
杨文成紧紧的勒住缰绳,额前的青筋暴起,这群人竟然敢打我妻的主意,该死!
“怎么,看你那眼神,舍不得啊?”大当家继续挑衅,旁边的人也附和的哈哈大笑。
“如果还是个爷们就把雪酿放了,咱们一对一!你们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吗?拿一个女人生事,算什么好汉!”
“哎呦,成王爷抬举!我们可算不上什么好汉,在您的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喽啰。”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院子里的准备,“周国的战神,怎么会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我倒是懒得与你们废话,说罢,你们到底是谁!我杨文成与你们有什么仇怨!”
双方均在用口水仗拖延时间,杨文成知道自己一旦踏进山寨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为今之计,只有在确保雪酿平安无事的情况下,等着祁阳带暗卫赶来。
“好,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杨文成,你还记得多洛特部落吗?”
“当然记得!你们主帅不战而逃,丢盔弃甲的送给我军六座城池为见面礼,如何能不记得!”杨文成讽刺道,“怎么?如今成了亡国奴才鼓起一丁点的勇气将怒气撒在一个女人身上吗?”
“杨文成!今天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因为你很快就会成为我多洛特部落的祭品!”见二当家的在城墙下挥了挥手,他示意手下打开寨门,“请成王殿下入寨!”
“请成王殿下入寨!”山寨的人一边高举手中的长矛一边喊着,“请成王殿下入寨!”
他仰头看了一样站在城墙上那个瘦高的男人,轻拽缰绳,毫不犹豫的朝里面而去。
“成王爷,下马吧!”
下马后,他毫不反抗的被绑了起来,看看身上的麻绳,杨文成紧锁着眉头。
“雪酿呢?”
“连自身都难保了,还对那女人念念不忘。”大当家的用力的对准他的后背就是一掌,“放心吧,在你没死前,她会好好的。我们还要让她亲眼看着你是如何痛苦的死去。”
“来啊,带到正义堂去!”二当家的发话。
“等一下。”
大当家的再一次走到他身边,从窄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毫无征兆的朝他的右臂狠狠的刺了下去。
“我先废了你这条耍长戟的手臂,看你还如何横刀立马!”随后,他又对着杨文成的左臂刺了一刀,“当你的左右手都废了,我看你如何扰乱别人的生活!”
杨文成疼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双臂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在泥土里,但是他仅是侧目看了这个自称大当家的一眼,那眼神中满是鄙夷。
正义堂的虎皮椅子上,此刻端坐着一个男人,他双手环在胸前,眯着眼睛欣赏被拖着一步步朝自己而来的杨文成。
还记得五年前,他带着军队踏破山河的画面,到处都是厮杀声、哀嚎声,族人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最后山河破碎,自己只能带着残存的二十几个人躲到这充满瘴气的乌龙山。
而今天,他终于有机会报仇了,为了那些惨死的族人,自己一定要让杨文成这个罪魁祸首生不如死才畅快!
被推进屋里,杨文成逆着光看不清对方的样貌,直到他一点点朝自己走过来,才逐渐看清那人是谁。
只闻他幽幽的开口,道:
“成王殿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