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当库下定决心时,心里有一种被撕扯的痛,痛到每喘一口气,都令胸口疼痛难忍。
昨天晚上跟SD子说是最后几天了,也就意味,与吴尘也是最后几天了。
清早,踏着晨露,迎着袅袅的炊烟,库奔向充满希望和绝望的前方。盛夏已过,田野里庄稼已经开始泛黄,初秋,到处都呈现出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
想着刚开始,每次走在去三道沟的路上,都是纠结矛盾中迈着沉重的脚步。艰难的往前走,痛苦地归来。哀伤的游走在家与家之间,就常觉得自己是一团漂浮在空中的柳絮,随风漫无目的地飘零。
三十八天,在漫漫的人生中,那是多么的短暂,短到只是懵懂地播下所谓的希望,都来不及去幻想结局。而这短短的三十八天,却将一个尘封的心,重新开启了。在痛中快乐着,库的心门已被打开,你能理智的控制自己的行为,但你又怎样控制你的心。
库心里明白,她爱上了吴尘。
放下尘世所有的束缚和理念,在无数次挣扎与纠结后,那种感觉无比清晰,那就是他占据了她的心。无时无刻,他的脸,他的笑,他那飘逸的长发,虽然看不见,但总是望着自己的大眼睛,当这些侵占了整个灵魂时,那就是爱,爱的面前没有条件,你爱,就属于你。你勇敢,就接受你。
爱了,不见想见。
库呆呆地坐在屋里。
今天要把没做完的鞋做完,还要把没织完的围脖织完。
不去窗前,不往西下屋看。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折磨一颗翻滚的心,坐立不安,内心翻腾,难耐激动使她双手不停地颤抖。库坐在窗与墙角的角落里,靠在墙上,用手使劲压着胸口,大口喘着气,但无论怎样都无法静下心来。
二胡曲悠扬地飞了进来,在屋里盘旋回荡。
库闭着双眼,身体酸软,手已经无法拿住针线,绵软无力,库顺势躺了下来。
琴声震颤,缓慢的徐徐地送入耳骨,沁入心脾,在心间激荡,就像一股清泉急不可耐地冲出泉口,急切地跳跃,坠落,然后奋然洒向平静的湖面,激起点点涟漪,湖面既而平静如镜,无云的蓝得叫人心醉的天空,恬静中忽而激动,忽而缠绵。
他鼻孔扑出的撩人的气息,忽然拂过脸颊。疲倦,兴奋,想坐有想站,又想继续躺着,真的似柳絮飘在微风中。心情开始愉快,睡意渐浓,有好似相拥,还似亲吻,这样轻柔地抚摸。
整个世界安静了。一缕余音还在耳边环绕。
繁星点点,吴尘在听泉,泉水从头流向脚,奔向远方。想着心中那双大眼睛。
月色朦胧,库在听泉,思绪随着泉水,流向远方。想着那双大眼睛。
得到库的承诺,永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瞪着眼睛,一夜无眠。
永发常常会忽然后悔,他无奈于男女情关,人在世界上最难过的就是情关。后悔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草率,不懂年轻人的爱呀情呀。在他的计划中,什么都计划周详,自认天衣无缝,就唯独没想到,库与吴尘,既动了情,又有了爱。待永发明白这一点,差点自乱方寸,这个保守而封建的农民,他后悔把女儿从生活的火坑推向感情的泥沼中,心中对事情的结局胆战心惊。绞尽脑汁想着挽回的对策。
不该发生的爱,那也是爱,理智只能改正错误,却无法改变爱。
库再一次妥协在爱的面前,再一次认命了。吴尘这样闯进她的生活,是老天可怜她,如果只能选择悲催无奈地活着,如果一个孩子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库情愿选择生一个他爱的人的孩子,生一个像他的孩子,把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深深地藏在心里,就用一生去思念。
有爱就有泪水,痛苦中体会爱的味道。
想起最近几次见面,库只是全力抓住和享受眼前的幸福,虽然短暂,就像化为永恒。而吴尘每次都憧憬未来,畅想将来的生活。其实这已是库最痛的字眼,“我们之间是没有将来的,无论你的诗,你的歌,你的二胡,我都将不能成为你的聆听者,你的将来没有我,你的世界里的我原本虚无,所以,也必然会虚无地消失,就像我一样,你也就当邂逅了原本不属于彼此的爱情。”
没有将来, 令库瞬间泪流满面:“我从未说一句话,你也从未看见我,可除了你,世上再也不会有比你懂我的人了……”
黑暗中,吴尘微笑着:“听着泉水从身边流过,就似你在身边。四天未见,对我来说如此漫长,巧儿这几天,不知又记住了多少字,下次见面不知又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又会问我什么问题,她心里不知有多少话要对我说。”
一想到巧儿会越来越多的认识盲文,吴尘就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我们之间原本无法交流,可是却不可思议的走到今天,如今你学的盲文越来越多,那就意味着,我们会尽情地吐露心声,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在掉一滴眼泪,即使是无声的笑,我也要让笑容在你脸上绽放。将来,带你去周游世界,带你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你就是我的眼睛,我就是你的嘴。”
库站起身,拉开窗帘,漆黑的夜色,西下屋裹着一团黑影,黑暗中,明亮的眼睛,就这样彼此凝望。
库望着,在痛苦和纠结中期待明天的到来。
吴尘“望”着,在幸福和愉悦中渴望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