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从小就很喜欢画画,每天跟着老师画衣服,她觉得很有趣,有时自己也会设计一些衣服的款式,只是自己做不来。老师也会留下做衣服的作业,让同学到商场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布料,做出自己喜欢的款式。两两一组,和小梅一组的那个男孩买布料讨价时真是锱铢必较抠门的让人厌恶,把商贩都气得骂人了。小梅有点不屑,一个男孩子太婆婆妈妈了。
男孩看出了小梅没说出来的表情,自嘲的笑笑,“我是穷人家出身,这花的都是父母的血汗钱,能省几个是几个。”小梅忽然汗颜了,一个男孩子都这么孝顺、心疼父母。小梅选择了一款银光绿的布料,做出了一条铅笔裤。所有人都奇怪她选择这么艳丽的布料,那时的人穿着都很朴素,笑她做成了也穿不出去。第二天她就穿着去了学校,有人还夸穿着挺好看。
其实行业也是很选择人的,物以类聚,学缝纫的这一批人没有一个是张牙舞爪横行霸道的,她们都很含蓄、稳重,也没有一个信口开河、高谈阔论、吹毛求疵的,不存在算计和欺负环境纯净很多。他们说话做事都很谨慎,除了小梅,没一个大大咧咧的。对待学习态度认真严谨,这样刻板的学习生活让小梅有时有点无趣无聊,也许还是源于小梅不太喜欢这个行业吧?也许还是她太贪玩了。
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孩,小梅很不客气的在众人面前说人家长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起来不像一个好人。男孩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小梅这个心直口快的性格呀有时真让人头疼。
大院里有好几个公司,有两个学徒,一个帅气,一个漂亮,经常来他们这里做客。那个漂亮的男孩比女孩都秀气都好看,唇红齿白,目若秋水,肤如凝脂。每次看到他小梅的雄性荷尔蒙就暴涨,像男人般的欣赏“美女”。
上初中时,小梅一直都是帅气的短发,一身酷酷的牛仔,如果不说话简直就是个男孩子。她本身也具有男孩子般放荡不羁野马般的性格。所以对这么漂亮的男孩产生那样的情愫也不足为奇,有的时候看到漂亮又清纯的MM,她都有种想亲一口的冲动,有时她真的很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男孩也很喜欢她,总找她一起玩,但是作为男朋友,她嫌男孩太娘,所以总是很回避他说的一些敏感性的问话。说来很巧,此后她进工厂上班,好朋友的表弟居然就是这个男孩,男孩还去看望了她好几次,表白了想和她交往的意愿,她很婉转的拒绝了。她理想中的伴侣是那种很MAN的男人,有型有气质有魄力有担当,她觉得找那样的男人才有安全感,才会幸福。
两个月的学习生活很快就结束了,老师让她跟一位师傅继续学习,那是一家家庭作坊,丈夫是裁缝师傅妻子帮打下手。小梅去了之后大大解放了妻子的工作压力,她几乎只用张张嘴告诉小梅怎么做就行了连手都不伸一下。在那个低矮阴暗潮湿不见光的小房子里,每天只知道低头做活,连话都没人说闷死了。
每天要帮着老板娘带孩子、做饭、打扫屋子、熨烫衣服、撩裤边、用缝纫机做一些简单的活儿,根本没机会看师傅是怎么做衣服的。劳动强度可差在北京做护理累呢,就是太繁琐,要求又高又要完美,往往是做了重做,重做再拆,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的耐性。有一次她熨衣服,老板娘让她先帮忙取点东西,结果把衣服的领子熨抓了,好在师傅人很好性格很随和,没有指责她,用布料又凑了一个领子。
呆了两个月她都快要被憋疯了,想想三年才能出徒,她就无法忍受,等出徒她也成哑巴了。我的如花岁月呀怎能葬送在这样郁闷的一个环境里,真让人感到痛苦。像牢笼一样出不去的小屋都快把她的心憋炸了,我该怎么办才能脱离这里而不被母亲责骂呢?
正在她郁闷发愁不知其解时,当地流行开了一种怪病叫口蹄疫,正好师傅有病了,说是感冒吧又不像,手上还起了好多小红疹子。还没确定是不是得了口蹄疫,小梅就回去告诉母亲师傅得了口蹄疫,把母亲吓得不再让她去了。在家给亲戚家人做了好几条裤子。
就在这时姥爷病重了,母亲买了布料让小梅给姥爷做了一件外褂,那是她做的第一件上衣,领子和兜很难做好,翻工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做出来了,虽然不怎么样但姥爷穿着很高兴。
没过几天母亲有病进了医院,还做了手术,巧的是姥爷这时过世了,不敢告诉母亲,姨姨们也没人有时间来照顾母亲。家里一切都落在了小梅一个人身上,从未操持过家务的小梅要学会收拾家还要照顾弟弟妹妹的饮食和学业,母亲回来她还得照顾母亲。奶奶倒是在一个院呢,明明知道小梅什么也不会做,就是什么忙也不帮,在一旁看笑话。把母亲气得躺在炕上微弱的骂着。“您可别生气,自己还病着呢,气大伤身。我可以给您做呀!”小梅没心没肺的逗着母亲。
她从未做过饭,每天求着奶奶教她如何炒菜,如何蒸馒头,如何炖肉,把过程记在本上,等奶奶走了自己照着本子做。实在弄不了就再去请教奶奶,奶奶那人真的很过份,嫌小梅烦说话的腔调很难听,母亲在里屋就嚷:“不找她,她是来故意气我的,想气死我,你自己做,做成啥样我都吃,让她走!”奶奶巴不得离开这儿呢,撇撇嘴:“这可是你不让我帮的可不是我不管呦!”
小梅每天最愁的就是做饭,做梦都是在做饭。有一次想给母亲烙回饼,结果做出的饼是方的,怎么也圆不了,烙好的饼子外边颜色挺好看里边还没熟呢,母亲每天被小梅搞的是又气又乐。她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怎么学都学不会,那味道始终怪怪的。弟弟妹妹非常想念母亲做饭的味道和口感,小梅也想可是她真的是尽力了。母亲气极了就会咬牙切齿的骂:“笨死了,让你做顿饭比登天还难!”
姥爷出殡那天,父亲把噩耗告诉了母亲,他怕不告诉母亲母亲会怪怨他一辈子,母亲当时就哭瘫了,父亲找了辆车把我们都送去了姥姥家。说实话对姥爷小梅真的是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听到姥爷过世的消息她也不怎么难过,可是一看到母亲哭,她就跟着哇哇的哭了起来。
姥姥和谁都爱开玩笑,看四个女儿哭的嗓子都哑了,她心疼,“别哭了,一个爹又不是妈有啥好哭的!”一句话把四个女儿都逗笑了。可是转瞬姥姥便肚疼的弯下了腰满地打滚,疼得直叫唤。把四个女儿吓坏了,就要忙着送医院去。有个年长的本家大娘说:“是你爹做的怪,他嫌你娘说了不该说的话,给他烧点纸祷告祷告就没事了。”
人们将信将疑的照做了,姨姨们边烧纸边祷告:“爹呀!您还不知道妈这一辈子就爱和人开玩笑,她是心疼我们哭的嗓子疼才那样说的,您就别和她老人家一般计较了。。。”
说来也怪,等烧完纸,姥姥奇迹般的就不肚疼了,真灵异。听姨姨们说姥爷过世那一天,他一直很惊恐的看表,好像他已经知道自己要走的时间似的,只是说不出话来。母亲很遗憾没有见到姥爷的最后一面,还好送了姥爷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