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小梅的打击很大,一度令她十分的颓唐和沮丧,她甚至觉得邢秋萍把她的一生都毁了,觉得所有人都笑话她看不起她,让她无地自容,可怕的流言,可怕的诽谤,真的都变成了假的,好的都变成了坏的,这么残酷的世界,这么残酷的人情,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难过不是因为你诋毁我,而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至此小梅就很少参加同学之间的聚会了。她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再原谅邢秋萍了,但是若干年后,她看着邢秋萍依然开心快乐地活着,整容后由一只丑小鸭变成了一只白天鹅,骄傲的了不得。事业越做越大,逢人便自诩自己是成功人士,除了自私依旧还更张狂,看不起任何比她差的人。大部份人认为的成功就是:小时候的分数,长大之后的钱数。就此论她的确是个成功人士。
她似乎从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惭愧过、自责过,也许她从不觉得自己错了。而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恨,只有自己最难过,她连一点都体会不到,这不是分明在惩罚自己嘛,何苦?既然她能这般看得开,也算是她的造化,随她去吧,如果人人都能忘掉不开心的过去何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可交的人不深交就是了,没有谁一定要为自己负责。
时间长了,母亲就开始叨叨那些人了,“这段日子怎么不见马弁和秋萍来咱家啊?不是妈说你,你留意一下马弁吧,妈觉得那孩子挺好,虽说个儿低点,长的丑点,可是会心疼人呀!女人嘛,别的都好说,找个知冷知热懂得体贴疼爱的人最重要,一辈子找一个这样的好男人不容易。我看他对你也有点意思,你可千万别错过了,那孩子多勤快呀,说那话呀又受听,为人处世也一定差不了,凭那一张嘴以后到哪儿都落不得人后面。跟着这样的男人你一辈子都受不了委屈。。。“
“好了,妈,您别说了!”小梅不耐烦的打断了母亲的话。
“我这可是都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的!”母亲很生气的嘟哝着。
小梅烦透了,有了那流言谁还会稀罕她么?她想都不敢想。再者,有一次在马弁家吃饭,邢秋萍问马弁的妈妈:“马弁自身那条件,以后找媳妇可不好找啊!”
“那有啥不好找的。”又矮又胖的马弁母亲很有优渥感的说;“城里找不到合适的,那就到村里去捉一只回来,想嫁进城里的漂亮村姑多的是,马弁学出来就接他爹的班,有工作,找村里的姑娘还不是管挑管选的?”
“看您说的,好像去捉猪似的。”秋萍开心的哈哈大笑。
作为村里人的小梅听着这话特别的刺耳。如此讥讽藐视村里人,城里人就很了不起么?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马弁,除非我承认自己是头猪。基于这段插曲,她和马弁也永远没有交汇点。
小梅忽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的前程已经被灰暗罩住了,她对母亲说了她和邢秋萍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可是母亲的反应却令她大跌眼镜。“你不是没被坏人侮辱吗?她也是为了自保,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为了这一点小事闹掰了不值得。”
“小事这还算是小事?我的清誉都被她给毁了,对于一个清白的女孩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小梅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啊?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啊?我都快要伤心死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呢?
“别跟我叫唤!没大没小的,不是我瞧不起你,这事换做你你未必会比她做得好!”母亲把手里的活计一扔也火儿了。
“我若是她,我绝不会见死不救,我也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去面对危险,我绝不会像她那样自私无情。”小梅一字一句地说着。
母亲给她找了一份工作,就在隔了一个院儿的三老妈家,那里有人租她的房子开了一家塑料厂,说是厂子,其实连她在内才三个人。另外两个是一瘦一胖俩小伙子,胖子不太爱说话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很憨厚肚里没有弯弯绕。瘦子叫米平,也许名字太好记,对这个名字小梅一直记得很清楚,他是管事的,话也不多,不过有超乎他年纪的稳重,整个人带点迷人的书卷气,虽然他很少看书学问也不高。
不过年轻人在一起,很容易就混熟了,边做活儿边唠嗑。他们都很穷,很小就出来干活替家里分担负担。米平比小梅大三岁,胖子还没小梅大呢。他们在一起讲故事,讲那些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每当和他们在一起时小梅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很幸运,自己没像他们那样吃了那么多的苦,生活那么艰难过。
可是小梅没想到一个月下来,米平尽然会喜欢上自己,并且还婉转的表白了,“你是我见到的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如果能够娶到你,我想我一辈子都会很幸福的。”当时就把小梅给吓傻了,她假装没听见。可是无论做什么总是被人热烈的眼神盯着总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在别人面前也很尴尬。又做了半个月工,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和母亲商量不干了。
“他喜欢你就让他喜欢去吧,男欢女爱很正常啊!他想娶你你就嫁给他呗!这有什么好发愁的?至于吗还为了这个不去上班,不挣钱就想吃白饭啊?”母亲一脸的不以为然。钱!钱!钱!除了钱您还认得啥?还嫁给他?您这母亲做的是有多不负责任呀,原来还以为为了脸面不会让我嫁给穷光蛋呢,原来我在人家心中这么不是一回事啊,真是自作多情。
“我的婚姻从您的嘴里说的就这么轻巧?是否可以理解为我嫁谁您都无所谓呢?我倒不是嫌他穷,我都跟您说了,他不止坐过一次牢,虽然他不说是因为什么,但您不觉得这样的人很不靠谱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但我不爱他,我对他的感情根本没达到要结婚的地步。他这几天很烦躁,目光看着很吓人,您就不怕他走极端会危害到我吗?您就这么想把我扔出去吗?”
这次小梅没有理会母亲的反对,自己去三老妈家辞职了。别人不对自己的安全负责,自己不能不管自己。被母亲责骂了很久,母亲这个毛病真让人受不了,骂起人来没完没了。小梅都不敢出门,她怕会遇到米平,她不知道相遇后她该说些什么。
过了十几天,村里唱戏,晚上唱歌,她就陪着母亲去听歌了。真的是很巧,那么多人,她偏偏站在了米平的旁边,当她发现后想走,母亲却说什么也不走,把小梅紧张的唱了些什么歌她都不知道。米平也知道她就在他的身旁,他向小梅这里靠了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几天塑料厂搬走了,小梅长出了一口气,自此两人再没见过。现在想来,也许米平没有小梅想的那么坏,是坐过牢的经历把小梅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