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宫多日无人居,尘埃扑满四周,花草杂乱不整,晟鑫命数女弟子前去清理。一名女弟子对冰霜园常感兴趣,难得到来便先去一探。冰霜园寒流四袭,女弟子擦臂取暖。沿着石路直奔冰洞,竟遭一股神力弹开。
其余女弟子惊闻冰霜园传来叫声,速往一探。众人奇心微浮,围于洞口观看。此时,众人惊见里有一身影卧地不起。其中一位认得洞中之人所着衣裳,慌道:“是劭森师叔!赶紧叫大师伯和四师叔啊!”
晟鑫与焱尊惊闻此事,速前去破解结界。正巧遇六人归,滢淼与韩晖一同助阵。但结界仍固不说,一道红光扫过,众人全弹开。越是强攻,结界越稳。
“真不知九尾红狐练的这是什么阵法,居然如此狡诈!”焱尊怒道。
“劭儿在里头已过七个时辰,更何况心头有无影灼针作祟,再不赶紧破解,恐怕他……”晟鑫正要与大伙寻对策,却不见谭华身影,稍怒道:“这小兔崽子,他师傅现况不佳,他还跑去哪?”
“我刚刚看见三师兄急匆匆御剑往西边去了。”上官宁熹解释道。
“西边?那不是妖洞所在处?他回去干嘛?”
“我想他自然有他的用意,咱们还是先想其他法子吧!”滢淼自信参一句。
果真,不到半个时辰便见谭华手持一小瓶子血归来。谭华不理会他人疑问,直奔结界前将血洒去。结界破解,他飞奔入冰洞将劭森带出。劭森呼吸多出少入,紧闭双目怎叫也不醒。晟鑫与焱尊扶他归礽盛宫,谭华欲追上却被师祖拦住去路。只见师祖一脸疑惑道:“你是用何人之血破解结界?”
“回师祖,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乃九尾红狐之血。”谭华解释,却见师祖一脸半信半疑盯着他道:“九尾红狐会有那么好心?说,他要你付出什么代价?还是你在妖洞遇见什么人了?”
谭华瞪大双目,咽口口水做出一副淘气嘴脸佩服道:“师祖好眼力啊…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确,弟子是遇到一个人了。但他戴着面具,自称是九尾红狐的师傅。至于代价…还真没有。九尾红狐的师傅并不如咱们想象中的坏,还挺踏实的。这瓶血就是他给的。九尾红狐趁他闭关时捣出个子,现已被他无期禁足,面壁思过。”
“居然有这等事?”
“弟子所言一一属实,而且亲眼所见。”
“好吧!先看你师傅去。”
他俩刚步入劭森寝宫,便惊闻晟鑫与焱尊发生口角,滢淼忙化解。韩晖上前遏止道:“怎么回事?你们还让不让劭儿歇息了?”
晟鑫见状忙抢先解释道:“回师傅,焱尊要用炎灵术直接打入劭儿体内!”
“那你说,他现在这样该怎么办?或许这才是融化无影灼针的最佳时机啊!”焱尊辩解道。
“好了,好了!你们以为为师不担心,不心急吗?这法子……”韩晖话未毕,忽觉暖流阵阵。众人视向四周,见谭华于寝宫中央施出暖色灵光布满四周。韩晖不解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回师祖,既然炎灵术无法直入体,就用自然点的暖流慢慢让身体适应,可好?”
韩晖点了点头,后用『你们不如孩子』的目光瞄向晟鑫与焱尊便离去。焱尊无语,晟鑫则有趣道:“唉呀…我们真的老了。”
谭华撑了半个时辰,终闻滢淼喜道劭森已醒。谭华欢而忘忧,正要去床边竟因体力不支而摔地,晟鑫忙将他扶至劭森床边。滢淼抢先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你家小兔崽子费了不少功力呢……”
劭森一脸感激视着大伙道:“这次又给你们添麻烦,对不起,辛苦你们了。”他缓坐起身子,疑惑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谭华嘴锁得紧,只草草说了几个重点。晟鑫与滢淼是信了,但谭华不善于师傅面前撒谎,破绽也只有师傅看得出。谭华晓得自己的心思永远逃不过师傅法眼,决定在晟鑫与滢淼离去方从实招来。
劭森听后决定隐瞒,他了解沃垚性子,自然会为他着想。他松口气道:“他懂得回头何尝不是件好事?九尾红狐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多亏他先遇见你,要是先让你师祖遇见,恐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逃一个追的,不知又要闹哪一出了。好不容易知道他的下落,若真被发现,以后不知该上哪才能找到他。”
“师傅,您先歇息吧!这些事情待您痊愈后再谈也不迟,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
“等等!”谭华正要离去,劭森忽把他叫住。谭华一脸疑惑视着他,不解道:“师傅还有什么事吗?”
“为师没事,是你有事。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
谭华坐回床边,向师傅耍点孩子气道:“师傅,您都这样了还开这种玩笑,徒儿不是从实招来了吗?师傅真想知道就赶紧歇息,待您醒来后徒儿自然会说。”
“好,就信你一次。”
谭华看着师傅沉睡后方安心归寝室,途中纳闷,不知该如何向师傅说明第二次与沃垚见面时所发生之事。当时取得九尾红狐之血后,顺向沃垚提起无影灼针。谁知沃垚无奈道:“我从未用过无影灼针,神秘人死去后就再也没人用过了,也制不出来。但魔界古书记载,目前无影灼针唯一解法就是为它寻得新宿主。”
他直思此事,不觉撞向前方之人。他倒退数步,竟见前方人乃师祖。正要道歉请安,师祖不介意道:“无妨,想必你也累了。你师傅怎么样了?”
“回师祖,师傅已睡下。”
“嗯…那老朽也不多打扰了,你也赶紧回去歇息吧!”
师祖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个逄赕善。他便上前道:“二师兄也来看师傅吗?”
逄赕善淘气道:“你以为现在来礽盛宫的都为了探望你师傅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听晟鑫师伯说你耗了不少功力,要不我传点真气给你?”
“那倒不必,我歇会儿便好。二师兄,你是不是还想说什么?”谭华一言就中,逄赕善默认后慌张道:“去你房里说吧!”
逄赕善匆匆将他带入室,紧闭门扇小声道:“给你看样东西,你一定感兴趣!”他从腰封处掏出一颗透视珠子,里有五行灵光闪动。谭华不解道:“这是什么?五行灵珠?你从何处得来?”
逄赕善小声解释:“这是我自己做的!之前晟鑫师伯带你师傅去五行灵园时我便悄悄跟上,那里可美了!我想若有机会必定带师妹前去瞧瞧,这珠子我费了不少心思去做,打算送给她。你说,师妹会不会喜欢啊?”
“你居然跑去五行灵园?!那里只有师祖和师傅们才可出入的地方,没得到特别允许是不得入内的!要是被发现肯定被罚得很惨!你若将此物送给师妹,滢淼师姑必定起疑心!你……”
“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我了?唉呀…我的心好暖!你顾虑得那么周到,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放心吧,我可以说此物是在探查妖洞时捡到的不就行了吗?”
谭华拿他没辙,只能任他胡闹。逄赕善兴高彩烈转身离去,谭华盯着他渐行渐远,脑子忽闪出沃垚之相,总觉得他俩有些许相像。仔细一想,两人都爱研制,更令他俩一致之处是那双炯炯有神之目及嘴唇。
研至此,他打算用这借口隐盖无影灼针解法。稍安心至外头大吸口新鲜空气,幻想着逄赕善有爹的样子。凉风阵阵,他立于闲廊远望美景,伸个懒腰稍乐道:“倘若他俩真有血缘关系,何尝不是件好事?他也不会常在那嚷嚷没爹娘了……”
“谁没爹娘?”
莫名回应令谭华措手不及,视向声源,是罗萧言。他选择沉默,眼看罗萧言缓逼近,他更要冷静,决不透露半句沃垚之事。罗萧言一脸严肃带疑惑视他道:“你最近有太多心事了,老憋在心头好受吗?”
也不知罗萧言是否猜得穿,谭华直视他小心翼翼道:“大师兄,你想说什么?”
罗萧言笑了笑,轻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劭森师叔不会有事的,这几百年他都熬过来了!你最近也够累的,憔悴不少了呢……”
罗萧言虽不多问,更没猜着妖洞之行,但却提及了谭华最在意又烦恼之事,紧锁眉间,接上话题道:“我能不操心吗?师傅如我第二父亲,他不能有事。如今无影灼针未解,那些想夺取五行灵珠的小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师傅身子有恙,难免又会成为他们下手的第一个目标,更何况五行阵缺一不可!妖魔作祟,百姓该如何得以安心?”
罗萧言晓得这话题只会徒增他的烦恼,忙道:“唉呀…我真不该提起此事,现在让你更操心了!赶紧回去歇息,我不打扰了。”
罗萧言归智囊宫,至后院散心途中偶遇晟鑫,上前请个安便想离去。晟鑫见他貌似有心结,便上前拦住去路追问。谁知他竟痛诉:“徒儿发现谭华身子虚弱了不少,刚刚见到他时都紧锁眉间,呼吸有点不顺畅。但他好歹是个行医的,不好好调养就算了,烦心事越积越多自己一个人扛,想什么呢?”
“若为师说,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呢?”晟鑫此言令罗萧言难解,他也不多解释,只告知日后自然明了。
翌日,谭华全心全意照料劭森,不多言也不多问,打理好一切便坐于他前一同翻阅书卷。宫内悠闲又宁静,只是谭华又一脸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劭森终忍不住道:“你还真的只是「看书」啊?”
谭华回神,才发觉书是反的,正要辩解,劭森便笑道:“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还是…你有什么话想说?”
“也是啊…师傅不提,徒儿还真忘了!”谭华立身匆将门闭,速至劭森身旁小声道:“师傅,四师伯是从何处寻来的二师兄?”
劭森愣一阵,不解道:“原来你昨日想说的是这件事?”
“没错。自从遇见三师伯后,忽然觉得他俩有点像,特别爱研制。而且这么多年来,二师兄从不听从四师伯的教诲,这性子会不会有点明显?”
“你是怀疑赕善他爹是沃垚师兄?”劭森见谭华点了点头又笑道:“为师看你是多虑了吧?若每个人的性子都和沃垚师兄一样,那他们岂不都成了他的孩子?”
“师傅,二师兄真的不一样!若师傅多关注他,就会发现他俩有更多共同点,特别是长相!”
劭森叹了口气瞪着他道:“我们没证据,此事以后再谈吧!你还是将心思全放在学习上,要不然为师打你八月十五!”
谭华见师傅抬手,速逃至门外,活泼乱跳离开寝宫。他闭上宫门,又恢复一脸严肃嘴脸,松口气好在师傅没多问。他至后院散心,夕阳西下,昏黄光线四射照耀山下美景。不知在那呆了多久,正要归去竟见罗萧言立于身后多时。
“大师兄,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罗萧言苦笑,步至他身旁道:“平时我才到附近你就发现我了,如今我站在你身后多时都没发现。是你的功力减退了,还是想事情想得太投入?”
谭华冷笑一声,续观山下美景道:“如大师兄所料。”
“自从发现无影灼针至妖洞归来你就魂不守舍,心事也自己一个人憋着,你真的变了,变得连我也不敢承认你是我认识十几年的谭华。”
“至于说得那么严重吗?我只不过有点累,只要师傅没事了,我自然也安心。”
“真的只有这样?”
“还能怎样?要不你帮我排忧吧!”
“那好,我们很久没一同练剑了,不如到后山与宁熹及赕善一聚,如何?”
谭华点点头,可心里却思着:还是正常一点为妙,要不然大师兄必定追问到底,到时守不了三师伯的事不说,吸走师傅无影灼针的计划也会告吹!
然而正如谭华所料,罗萧言心中正计划着:谭华一定有事瞒着所有人,要不然他不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得想个法子让他说出来才行,免得憋坏了!
二人默默互相猜疑至后山,上官宁熹提议比试,逄赕善原想在她面前一展威武,谁知没两下就遭罗萧言拉下马。逄赕善吵着要与谭华比试才公平,于是乎又迎来一场逗趣比试。
逄赕善三番四次耍阴招,可全程被谭华看穿,再吃败仗,甘拜下风。罗萧言不解此番比试意义何在,但他想趁此机会观察谭华身心健全,便认真一回。
过程中,谭华只守不攻,似乎有意避开他的试探。众人皆知谭华实力不在罗萧言之下,以为他死守只为消耗罗萧言内力。谁知比试未终,罗萧言不慎伤及谭华左肩,决终止比试。
三人纷前去察看谭华伤势,刀口稍深,所幸无伤及要害。逄赕善倒吸口气指责罗萧言,只是谭华伤势在即,罗萧言便不多理会,忙带谭华归去敷药止血。
谭华忽止步回首视着逄赕善与上官宁熹道:“别告诉我师傅现在发生的事,我不想惊动他老人家。”
谭华见他俩答应方肯安心离去。敷药途中,他不发一言,罗萧言以为他仍在生气便不断道歉,谭华终不耐烦道:“我没生气,省点口水吧!有时一个人沉默是因为真累了,你就别多心了。话说回来,刚刚你有必要那么认真吗?还是师妹给你什么利益?赢了有手礼?”
“你以为真有这等事?”
“不然你和二师兄干嘛那么拚?”
“赕善的事我还真不知。总之,不都为了你吗?我就是想试探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身子,昨日见你如此憔悴,要是你爹娘知道了……”
“少拿爹娘来压我。”谭华见罗萧言欲往下叨念,续插道:“不如这样吧!你帮我想法子祛除师傅身上的无影灼针,如何?”
谭华以为此番可刁难他,谁知他二话不说便答应,甚至已有点子:“你师傅身上的无影灼针最碰不得之处是心头那三根,若要取出只能等死后。不如让他诈死,这样不但可以安心施法,还能死而复生!”
“诈死药…”谭华脑子一闪,整装直奔药库,罗萧言忙跟上急道:“你给我等等!伤口还没包扎呢!!”
翌日,谭华取得师祖认可给劭森服下诈死药,药效起作便把他移至冰洞,由焱尊炎灵术融去无影灼针,劭森醒后再将无影灼针溶液逼出。此程耗上整昼,无影灼针肉眼法眼都无法视见,也不知是否真全除去。大伙为确认,便取炎物往劭森靠去。
此时,劭森稍皱眉间,后一脸无恙笑道:“这什么东西这么热?想烧了礽盛宫吗?”
大伙见他已能说笑,终松口气欢喜离去。众人散尽,劭森方捂住作痛之位,难受得快要窒息。他正要往禅位打坐调理身子,竟见谭华立于门口一脸忧心直视他。
他见谭华步步逼近,脑子瞬空白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绞尽脑汁正要解释,徒儿却抢先开口:“师傅,您这是何苦呢?即使无影灼针未解,您又何必瞒着呢?”
“小谭,听为师解释。你今天也看到了,大伙都忙了一整天,若换来的又是无果,为师怎过意得去?”
谭华深吸口气苦笑道:“三师伯说的没错,这唯一的解法就事为无影灼针找到新的宿主。”
“小谭,你这是什么意思?”
谭华缓将劭森扶至禅位坐下,但仍苦笑道:“当大师兄说诈死可一试时,徒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如今看来,已别无他选。师傅,冒犯了!”
劭森正猜着谭华之意却遭点了穴动弹不得,顿慌道:“小谭,不要!快解了为师的穴!你要是不解,待为师自解,看为师怎么收拾你!”
“师傅,以您如今的身子还是别勉强了。待一切完好,徒儿任你处置!”
语毕,谭华不再理会劭森所求,掌心紧贴无影灼针之位,用内力及法术将其吸取,八根无影灼针沿手臂置入他身,顺为劭森打通无影灼针曾占据经脉与穴道。
一股强力涌出将二人弹开,终结疗程。二人猛吐口血,一倒一无恙。劭森视清四周,速将谭华扶起,心疼地为他抹去嘴角余血道:“你怎么那么傻?这是为师的宿命,理应由为师一人承担!你说为师何苦,那你这又是何苦?”
谭华缓睁双目,微微一笑虚弱道:“五行阵…若没了师傅,妖魔作祟时百姓该如何得以安心?只要师傅好好的,徒儿这点事算得了什么?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家中二老还有兄长照应着,他们的日子依然要过,炎阳丽月也不会因我而消失。师傅,这十几年来徒儿还未求过您,这回还请师傅成全,更不要告诉任何人徒儿的现况。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徒儿还活着,徒儿必定会想法子解了无影灼针!”
劭森见他顾大局,只好勉强答应并将床位让给他歇息。安抚好徒儿,便出外散心。刚步出宫门,便见罗萧言急匆匆前来,草草请个安急道:“小师叔看见谭华了吗?昨日弟子与他练剑时不慎伤及他左肩,现在想为他换药,可他却不知跑哪儿去了!小师叔若看见他,麻烦告知。”
“好,一定。”
罗萧言离去,劭森返寝宫为谭华换药。谭华沉睡,就连劭森碰他也毫无知觉。此时,劭森见他伤口冒邪气,以为无影灼针之故便尽力除去。
打理好谭华伤口,他便再次出外,心中正为见沃垚之事犹豫不决。仰望高空,明月已现,反正也无所事事,不顾忌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