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米市。
深夜,怡瑰院内……
“咚、咚、咚,堂主,堂主。”一男子猫着腰,蹑手蹑脚地站在一间厢房门外。
“谁呀!”房内传来一女子声音。
“我有急事向堂主禀报。”门口男子轻声道。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衣衫不整的胡大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男子俯首道:“堂主,无锡的急信。”
胡大丰不耐烦道:“你脑子进水了?这三更半夜的,急个屁信。”
“大爷,你好了没有,我后背好痒,快来帮我挠挠。”屋内女子娇滴滴道。
“咳咳。”胡大丰咳了两声,接过书信,甩了甩手。
“是。”男子灰溜溜退了下去。
胡大丰进屋后,冷笑一声,直接把书信对准了的烛火。
“大爷,你在烧什么啊?”一女子躺在床上,妩媚道。
胡大丰踢了踢已化为黑灰的书信,“真是一群疯子,爷才不陪你们去疯!”说罢,他色眯眯地笑了笑,“美人,我来了……”
咸丰四年(1854年)五月二日,约定交米期限的第十五天,船队离开石码头已九日……
晨鸡报晓,朝霞满天。
古府花园内……
古烈天正打着他那得心应手的太极拳。
“禀古爷,长沙急信到!”一弟子急步跑来。
“念!”古烈天推着云手。
“是!”那弟子打开书信,念道:“叔叔,如今长沙米价已跌至二两三一石,部分米商纷纷开铺卖粮,整个米街好不热闹。我和大洪商议后,认为现在收粮时机尚早,等那广运仓一开仓,咱们再择机筹收。另有一事需向叔叔禀明,如今码头运船十分紧张,已到了有价无船的地步,巧的是就在昨日,二十五艘运船上的碎石已被湘军全部卸下,留作建防之用,现已派出四艘空船前往无锡米市、四艘前往九江米市、四艘前往芜湖米市。已解无船之忧。——古振江亲禀”
“回三个字:辛苦了!”古烈天身体重心后移,左膝微屈,右手上提,左手下按,双臂呈半圆形展开打出一招白鹤亮翅。
“是!”弟子抱拳退下。
“禀古爷,无锡急信到。”那弟子刚刚退下,另一弟子又跑了过来。
古烈天:“念。”
“是!”弟子打开书信,念道:“接到舵主的书信,得知长沙大捷,激喜之心久久未平。现今无锡米价已由原先的三两五一石跌至二两七一石,这最大的广运仓还未开仓,米价就已跌去了三分之一,相信不久后还要暴跌,但令人头痛的是码头上已无船可租,昨苦寻一天也未租得一艘运船,现将手中原先租下的六艘运船,二艘调往芜湖米市,二艘调往九江米市,并飞鸽传书传给江业与胡大丰。——四平亲书”
古烈天缓缓地收起了拳脚,面带悦色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愁眉不展起来:“怎么一直没有芜湖和九江的消息?四平不是传书给他们了吗?江业和胡大丰到底在干什么?”他顿了片刻,“回信四平,古振江已调派四艘运船前往无锡米市、四艘前往九江米市、四艘前往芜湖米市。我已下命令,清江浦所有可调动船只,不论大小立刻启程前往无锡,由你调遣。另外江业与胡大丰如胆敢消极怠慢,就直接帮规处置,不必汇报。”
弟子抱拳道:“是!”
古烈天:“传我命令,清江浦的所有船只,无论大小全部前往无锡!总舵所有可调动的弟子速去码头,一并出发,交由四平统一调遣。再通知芜湖、九江的驻堂弟子,让他们暗中调查江业与胡大丰到底在干什么,查明后直接向我禀报。”
“是!”
咸丰四年(1854年)五月三日,约定交米期限的第十六天,船队离开石码头已十日……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古府厅堂内……
阵阵香味从木桌上冉冉飘起,古烈天却毫无饿意,他双手背后,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向门外眺望。
“古爷,徐州急信。”一弟子飞奔而来。
“徐州?”古烈天急步迎上:“快念!”他心中暗思:“徐州是朱雀堂的地盘,驻堂的是史俊,他和王猛一样都是个马屁精,报喜不报忧。他来信?八成是好消息。”
弟子迅速打开书信,念道:“古爷,今日一大清早,广运仓门仓大开。”
“广运仓开仓了!好!”古烈天大喜过望。
弟子继续念道:“各地的米商蜂拥而至,现在徐州大街小巷全是米包,就连路边的夹角也已堆满了粮米,部分米商甚至在徐州就地卖米,米价已跌至一两八一石了。”
古烈天眼睛一亮:“多少一石?”
弟子又仔细看了看:“信上是说,已跌至一两八一石。”
古烈天:“长沙、无锡、芜湖、九江的书信一封都没有吗?”
“没有。”弟子摇了摇头。
古烈天:“下去吧。”
弟子:“古爷,信还没读完。”
古烈天:“余下的都是史俊邀功之言,不听了!”他转而一想,手一抬,“我倒要看看那小子是如何邀功的。念!”
弟子继续念道:“我深知责任之重大,便日以继夜坚守在仓外,丝毫不敢怠慢。弟子时刻铭记帮会的再生之恩,时刻铭记古爷对我等之教诲,时刻以帮会为己任……”
古烈天摆了摆手:“够了够了!下去吧!”
“是!”
古烈天仰视着空中耀眼的光芒,叹道:“长沙!怎么还没个信!”
深夜,更深人静。
古府书房内……
“咯咯咯……”心事重重的古烈天毫无困意,正躺在书桌旁的摇椅上,喃喃自语:“都几天了,长沙还没信?”他猛然从摇椅上站了起来:“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