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弟子三步并两步地跑进了书房,关好房门,小声道:“古爷,芜湖、九江的密信!”
古烈天急忙起身,接过密信。
弟子退去。
古烈天打开其中一封,看了起来:“总舵主:经暗中调查得知,两天前,四爷从无锡送来一封急信,当时江堂主正在天外天酒楼里吃酒,不知是何原因他看完信后,就把信给撕碎了,然后喝了一宿……”
古烈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愿再看下去,双唇颤抖着,把书信撕了个粉碎。
片刻,古烈天打开了另一封密信,刚看几眼,又把书信撕得粉碎,他脸色煞白,左手按着胸口,右手使劲地拍打着木桌,“胡大丰,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去逛青楼!”他的心撕裂般的刺痛,脑海中闪现着江实信夫妇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一幕……“三弟、弟妹,大哥对不起你们!我没能教导好江业!”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倾倒下去,他急忙用手撑住桌面。
良久,古烈天缓缓睁开双眼,摇头叹道:“江业啊江业,将来我怎么放心把这清江帮会交给你!怎能放心把万千弟子、数百个分堂交给你!你太令我失望了!”泪珠已悄悄滑过他的脸庞,嘴角咸涩起来。
忽然黑光一闪,古烈天走向东墙,凝视着一副三尺余高的“義”字。古烈天耳边响起了胡大丰的声音,“弟子承蒙舵主不弃,收为“清”字辈弟子,我胡大丰对天发誓定将严遵帮规,对清江帮会一心一意,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保护舵主,弟兄们跟我冲啊!”,“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为了帮会,死又何惧!”,“我一定会让白虎堂生龙活虎起来,不辜负舵主对我的厚爱和期望!”,“舵主,和你在一起真舒坦!”
古烈天深深吸了口气,神色黯然:“为了帮会,胡大丰身上留下了二十多处伤疤,而今怎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心情无比沉重的他悠悠的回到摇椅上,默默承受着来自心灵最深处的剧痛。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阵叩门声响起。
古烈天瞧了瞧窗外蒙亮的天际,“天都亮了。”
“咚,咚,咚……古爷,古爷……”
“进来。”古烈天揉了揉太阳穴。
一弟子推门走了进来:“古爷,古堂主书信到。”
古烈天一听是古振江的来信,立即站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过弟子手中的书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叔叔,这两日我们一直在长沙筹米,未能及时传信,还望见谅。”
古烈天微微笑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见谅了。”他继续看着:“长沙米市余记米铺的大掌柜余天和因造谣生事,哄抬米价已被官府所缉拿。各大米商见状,深信不疑此次朝廷稳定米价之决心,纷纷开仓抛粮,米价更是呈瀑布式下跌,当得知广运仓开仓后,我等便马不停蹄的开始暗中收粮,并把开仓的消息传信给了四平大哥。”
古烈天点头道:“做得好!传信给四平,这俩小子也不传信给我!”他接着看信:“最终,我们平均以一两三一石的价钱,共计筹得近三十五万石的粮米。”
古烈天惊喜万分:“一两三一石!三十五万石的粮米!”他忍住激动,把信看完:“其中十万石是曾大帅让我等代为筹集的军响,他事先给了我们二十万两,待事情办妥后,我们把结余的七万两银票还给了大帅。原先我们担心长沙一时间筹不齐二十万石粮米,为了稳妥起见便派出十二艘运船分别前往另三大米市。后来,曾大帅不知从哪得知了我们急缺运船的消息,于是他把几十艘操练之船借给我们使用,又派出几百名兵士一同帮我们装米上船,经过大家通宵达旦的努力,终于把二十五万石粮米全部装载上船,大帅又安排百余名兵士同我们一并前往通州,已确保航路安全。今个一早,曾大帅亲自到码头送行,临行时他称我们为:清江义商!”
“清江义商!清江帮会!好!”古烈天眼前再一次的湿白,不同的是这次流下的是欣慰之泪。
此刻,远在长沙的古振江和大洪已经离开了长沙码头,船队向通州驶去……
咸丰四年(1854年)五月四日,约定交米期限的第十七天,船队离开石码头已十一日……
金色的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滔滔的江水泛起朵朵的金花。
古振江、漕大洪、千里香三人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
古振江伸了个懒腰,舒畅道:“真是海阔天空啊!”他看着大洪,“你说叔叔和四平大哥收到书信了吗?”
大洪:“加急的飞鸽传书,应该收到了。”
古振江:“他们看到信后一定很高兴,这事办得就俩字,漂亮。”
大洪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通过这次的行程,他发现江湖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道得明。这次如果彭将军没看到玉佩,或许他们早就在码头被正法了;如果遇见的不是曾大帅,或许他们已成为假传圣旨的钦犯了……想到这,他不由得后背一阵冷汗。
古振江:“大洪,事情已办好,应该高兴啊。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大洪:“真不敢想,如果彭将军是余天和的人,或者曾大帅不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我们早已命丧长沙了。”
古振江脸色一沉:“是够险的!但咱们还是挺过来了!”他拍了拍掌:“有句老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千里香竖起拇指,夸赞道:“我觉得你俩太了不起了,清江义商!我的大洪是清江义商!”
古振江比划起来:“清江义商在此,年刀还不快快前来参拜,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