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逸起身未望床榻之上的童凌烟,径直踏入寒夜中……南宫逸走后,童凌烟缓缓睁开双眸,无上悲凉翻入心房
“娘娘”守夜的宫女上前探看童凌烟
“本该习惯的”童凌烟无奈苦笑道:“落钥吧”
“是”
小禄子紧紧跟着南宫逸的步子,俶尔,南宫逸突然出声问询
“沐清尘这几日可有何异样?”
“回皇上,一切如常,不过奴才听下人议论今日芙妃娘娘闹起来之前,沐家小姐到过芙华宫”
“哦?她去过芙华宫?”
“不过并未见到芙妃娘娘”
南宫逸眸子深思未在言语,拐过长廊,南宫逸远远望见御膳房灯火通明
“子时过半,怎么御膳房还有人在?”
小禄子吞吞吐吐道:“奴才这就派人过去瞧瞧”
“算了,朕亲自过去”
小禄子心里低念,皇上这会子心情差得很,怕是哪个奴才要倒霉喽
御膳房中
听荷正坐在炉前煽火,清尘将备好的食材逐一下入沸水之中
“小姐,真香”听荷微微伸长脖子看着锅里之物,问:“小姐,您做的这浮元子怎么不大一样?不仅个头小而且没有内馅儿”
清尘浅笑:“这是酒酿桂花圆,少了浮元子的甜腻,但爽滑入口,还有淡淡酒香”
“小姐,听荷会不会吃醉了呀?”
南宫逸自门外便听见主仆二人对语,制止要扬声通报的小禄子,先一步踏入御膳房“朕也想知道沐小姐的桂花圆真会让人吃醉了吗?”
清尘正搅动圆子的竹筷一顿,回眸望向南宫逸,心底恨意诈起,听荷亦是一惊,忘了请安。
‘嘶’热锅的蒸汽灼烫清尘悬在半空的玉指,清尘下意识落了竹筷,收回被烫红的手指,南宫逸见状上前一步关切道:“沐小姐可有烫伤?”
清尘后退一步,冷然道:“谢皇上挂怀,清尘无事”
南宫逸不好在说什么,略微尴尬问道:“沐小姐怎会深夜来此?”
“是…皇上见笑,清尘夜半突觉腹饿难耐,便带着听荷来此寻些吃食”
“何不遣宫人过来?非要亲自前来?”
“身在外族,自不想带来过多麻烦”
南宫逸眼眸含笑:“亏得今日御膳房未上锁,否则沐小姐当真要饿着肚子了”
清尘心底暗叫不妙,本是自己用发簪开了门钥,若因此牵连他人,确实罪过:“皇上莫怪,是清尘……”
“沐小姐安心便是,朕无责备之意,只是朕也有些饿了,不知是否有幸食得沐小姐亲手做的吃食?”
清尘抬眸瞪向南宫逸
“哦?沐小姐不愿意?”
“清尘未有此意,不过是些粗鄙之物,恐难入圣口”
“沐小姐食得,朕亦食得”
清尘思量半晌,只得行至灶炉前,将煮好的桂花圆盛一碗出来,接着在碗中加上一勺桂花蜜,端至南宫逸面前
“皇上慢用”说完,清尘不想再与这个人同处一室,就要准备离去
南宫逸望着卖相尚好的桂花圆,缓声道:“沐小姐不饿了吗?”
清尘眉思未语,南宫逸嘴角挂笑,看向听荷:“你叫听荷?”
“是”听荷俯身对南宫逸一礼
“给你家小姐也盛上一碗吧,否则倒显得朕反客为主了”
听荷怔怔望向清尘,随后道:“是”
学着清尘的模样复盛了一碗上来,放置在清尘身前的桌面上,南宫逸见状满意点首,随后提筷夹起一颗桂花圆方入口中,只半晌便惊眸望向沐清尘,而此刻清尘的面色并不好看
“想不到沐小姐竟能做出故人之味”
“皇上说笑,这类食物均是如此,味道相似亦不奇怪”
“哦?是么?朕本以为天下间只有朕的先皇后会做这酒酿桂花圆,本着好奇之心,便想一尝究竟,依小姐之言才知天下均是这般,是朕孤陋寡闻了”
清尘面上一愣:“皇上谬赞,这酒酿桂花圆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
南宫逸望向清尘连连点首,不禁嗤笑自己,总想起那人做何?沉静半晌,南宫逸发问:“朕有一事,还需小姐解惑”
“皇上请讲”
“为何小姐每每见朕时眸中总含不明之恨?朕可有得罪小姐之处?”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面上均惊,齐齐望向清尘。清尘亦是心间一紧,自己终是被他察觉,强颜笑道:“许是皇上多心,皇上与清尘未曾蒙面,恒月与我沐家亦无怨仇,清尘怎会对皇上有恨?”
“沐小姐所言有理,确实是朕多心了”南宫逸轻嗑复问:“朕听闻是瑾瑜亲自向久星皇求娶小姐,以瑾瑜之性,朕当真好奇你二人是如何得此佳缘?”
“瑾瑜乃人中翘楚,任谁都会倾心”
“可朕觉小姐不似凡俗之女”
“身在红尘,何来超脱?我与瑾瑜不过是一见倾心,能得此良缘,是清尘之幸”
“一见倾心……”南宫逸饶有深意笑道:“瑾瑜之才,天下难觅第二,可…沐小姐当真甘心做一区区王妃?”
南宫逸之言再明白不过,清尘回笑道:“清尘乃一女子,毕生所寻不过是一真心人,清溪浅水行舟,凉雨竹窗夜话。暑至临溪濯足;雨后登楼看山;柳荫堤畔闲行;花坞樽前微笑;隔江山寺闻钟;月下东邻吹箫;晨兴半柱茗香;午倦一方藤枕;开瓮勿逢陶谢;接客不着衣冠;乞得名花盛开;飞来家禽自语;客至汲泉烹茶;抚琴听者知音。这便足矣”
南宫逸眸现向往之色,思绪缥缈:“小姐的赏心十六事,确实令人向往”只一会儿,南宫逸便恢复坚定之色:
“倘若这世间种种均是自己囊中物,岂不是更加快意?”
于他,这么多年竟是丝毫未变“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真正美好之物,从来不由归属。”
“沐小姐心境淡然,朕着实钦佩”
“皇上志向高远,燕雀安能比拟?”南宫逸只是轻笑,看不明心中所思,清尘沉静片刻,轻声问道:“皇上可做过后悔之事?”
“悔?”南宫逸面色一愣,随即现出君王之态:“朕从不悔”
清尘藏在袖中拳头俶尔发力,指甲陷入皮肉亦不觉疼痛:“若皇上有一日发觉错杀过有功之人该如何是好?”
“朕所杀之人从不无辜”南宫逸微顿:“若错杀,那只能说明他该死,连为自己保命的能力都没有,朕留他何用?”
清尘恨意被南宫逸勾起,保命的能力?你可给过李家辩解的机会?
“沐小姐,何来此问?沐小姐?”
南宫逸唤回失神的佳人,清尘压抑情绪接道:“前些日子,清尘在府中冤枉了一个家奴,心中愧疚难安”
“原来如此,小姐无需挂怀,奴才便是奴才,即便主子杀了他,他也得受着”
“是,清尘受教”
南宫逸将面前空碗往前一推:“东西也吃了,朕确实该回去了,时辰渐晚,沐小姐亦早些回宫歇息吧。”
“是”
立在清尘身后的听荷缓缓出声“恭送皇上”
南宫逸走后,听荷将清尘面前冷掉的桂花圆撤下,重新换上一碗温热的
清尘心思沉重,无意食用:“听荷,你自己吃吧”
“小姐……”听荷后面的话清尘未在听进去……
离开御膳房的南宫逸亦在思量方才二人的谈话,他对清尘的疑虑越来越重了,可为何自己总觉她与李清歌竟有些相似呢?
“皇上很久未吃这么多东西了,想来那沐小姐的厨艺当真了得”
“是吗?”南宫逸回想那碗圆子,味道确实与李清歌所做不差分毫,天下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小禄子”
“奴才在”
“你觉方才的沐清尘可有何不妥?”
“确实有些异样,可奴才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嗯”南宫逸点首道:“告诉国师,那件事快些进行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