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琴声音落到步闫峰和白幸身上,他们两原本不能动弹的身躯竟可以自由活动,而步闫峰原本因为说话而消耗的功力,此刻在胡琴声音中竟也恢复如初。
“你也想跑吗?”谁都没有看清那口原本在步辰羽附近的红色棺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又是什么时候来到正要踱步逃走的和尚跟前,拦住了他正准备跨出的步伐。
和尚的双眼已经血红,怒瞪这口拦路的棺材,道:“你——给老子去死吧……”说着一道冒着恶臭的黑色光晕飞向那口棺材。
棺材里的女子不知道是没有能力躲避,还是不愿意躲避,竟纹丝不动地稳稳地停在原处。只是轻声地叹息道:“胡琴,我们之间的情意你还记得吗?”
突然,那胡琴声音化成柔软而绵绵的有形之物,如丝般飞向那团落向棺材的黑色,只见那黑色的东西在空中凝固般地停住了,而后在胡琴声中缓慢消融,直到完全不见。
和尚见此,怒道:“你这破胡琴,竟然敢和老子作对,真是找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没有办法做出点什么来威胁空中的胡琴。
棺材里的女子知道是胡琴的声音解救了自己,甜甜的声音笑道:“胡琴还记得我……”谁都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是向谁说的,只听她续道:“想不道你和尚最后要死在不加人的手里,嘿嘿……但我偏偏不让你就这么容易死掉。看我的厉害……‘幽灵锁魂迷心大法’。”
随着棺材里的女子甜美的声音发出,从棺材里散发出一团白白的烟雾,将和尚包垄在内。过去好一会,那白白的烟雾才渐渐散去,但那和尚却已经倒在地上。
棺材里的声音嘻嘻笑道:“你这臭和尚,下半辈子就永远疯疯癫癫吧……胡琴啊胡琴,不知道你还记得当年的小鹿吗?”她的最后这一句话,谁都不知道是对谁说,但可以隐约感到棺材里的女子轻轻一叹。
和尚突然醒转,但此时慈悲的面容却已经满是傻里傻气的笑,是那么天真,那么单纯,毫无机心。他站起身,嘻嘻道:“阿弥陀佛,哈哈——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哼……不理你们了,我走还不行吗?”说着竟一摇一晃地向丛林走去。
步闫峰怒道:“你这和尚,难道还想逃走吗?哼,难道在你眼中就没有我们步家了吗?”说着,怒目瞪向和尚。
和尚似乎被这么一声怒喝而吓到了,连忙捂住脑袋,惊慌地道:“不要,你不要伤害我,我只是一个苦命的和尚。哎呦——我哥哥啊——不要欺负我……求求你放过我吧。”看这样子,就像是一个三五岁的小孩被哥哥欺负一般,可是这儿又哪里存在什么哥哥呢?
白幸见他的模样,不忍地对步闫峰道:“他既然已经疯了,就不要为难他了……我们已经达成了步家列带的任务,也毫无牵挂,应该是进入坟墓和步家前辈修炼的时候了。”说着,含泪地低下头。
步闫峰知道白幸说的毫无牵挂是指儿子已经死了,但他又想到一件事,问道:“那么还有孙儿呢,不需要人照顾吗?”白幸叹息道:“你说呢?这两个孙子哪里需要我们照顾?”
步闫峰看向正在一旁瘫软在地上的步辰兴,和即将带上胡琴玉佩的步辰羽,随即摇头道:“是呀,哪里需要?只要我们不被伤害就很好了。”说着,似乎明白什么地点点头。
那个胡琴玉佩周围的光晕完全收敛,只剩一块隐隐有淡淡华彩在其间流动的普通玉石,而后落在步辰羽胸前。步辰羽站起身,身子觉得特别轻剑。他向步闫峰跑过去,只觉得耳旁生风,而爷爷竟已经在眼前。他刚想刹住脚步,可是却径直撞进爷爷的怀里。步闫峰微微笑道:“好一个胡琴玉佩,这一撞大概已经步入‘甲乙木’的实力。”
步辰羽眼中满是悲伤,问道:“爷爷,你说的是什么,什么‘甲乙木’,难道可以救活爹爹妈妈吗?”说着,眼神中满是希望之色。
步闫峰叹一口气,道:“你——你父母已经死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活转过来,你不要伤心,相信你有很重要的任务,一定要让自己变强大。”
步辰羽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哭号道:“不要什么任务,我也不要变强,只要爹爹妈妈能好好地活着。”说着,眼中闪动着怎么都落不下来的晶莹。
步闫峰摸摸步辰羽的额头,而后在他耳旁小声道:“不要这样悲伤,希望你能记住,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有大事情等着你去完成。另外,小心你弟弟,因为他心术不正。”
步辰羽疑惑地看看爷爷,而后瞧向一旁的步辰兴,不敢相信地道:“真的吗?”随即摇摇头,道:“不会的,他是我弟弟呀。”
步闫峰抚摸孙儿的脑袋,慈爱地道:“你不要问,日后自然明白。”说着,语声转大,对正瘫软在地上的步辰兴道:“你过来一下,不要害怕,爷爷已经没事了。”说话的同时,向瘫软在地上的步辰兴招招手。
步辰兴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嘴唇似乎因为害怕而不住抖动,不连贯地道:“是——爷爷,我来……”可是一句话才只是说出一半,却被一阵黑影卷走,而后隐没在丛林之后。莫大的丛林之中,只留下了步辰兴的高呼声。
白幸走到老头子身边,叹息道:“他真的这么走了……你说辰兴会去哪儿呢?”说着,向步闫峰投以询问的目光。
步闫峰无力地摇头道:“谁知道呢?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孙子呀,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步辰羽见羊景突然从地上跳起,竟如风一般迅疾地捉走了弟弟,连忙向羊景消失的方向跑去。可是没有两下子,羊景却已经不知去向,眼前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林海。
突然有一只粗糙的手掌搭上自己的背后,他回过头,只见是自己的爷爷,含泪道:“爷爷,弟弟被……”说着,高升对着无边的林海呼唤道:“弟弟——”
步闫峰将手在孙儿的肩上拍了拍,道:“他刚才想让你死,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难过?难道你还当他做你弟弟?”说话间,难以掩盖脸上的悲痛之色。
步辰羽仰起脸,面对爷爷,毅然道:“怎么不当?他刚才只是因为胆小而已,这不能算是他的过错?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步闫峰摇摇头,道:“你刚才也面临此般情景,所表现出来的却是要保护他,而他呢……他值得你这样吗?”
步辰羽依然面不改色地道:“因为他是我弟弟,难道我不应该保护他吗?他比我小,我绝对不相信他会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我要去把他找回来……一定要……”说着,猛然间感到眼前一黑,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幸见老头子竟将孙儿点倒,不解道:“你这是为什么?”步闫峰浑浊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缓缓道:“他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害怕他会承受不了,所以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会比较好。”
白幸将孙儿的身体摆正,叹息道:“你真是讲义气,我们步家有你在,真的是有福了,可是……”后面似乎有好多话要讲,但却埋在心里。
棺材里的声音甜甜笑道:“既然胡琴玉佩已经有了着落,那么我也应该好好准备一下,三个月之后去阴阳山。”
步闫峰望着红色棺材消失的丛林,拱手道:“多谢归家相助——”说着,向那还在摇曳的树枝深深一鞠躬。
那和尚呆呆地傻笑,也学着步闫峰鞠躬的样子,弯下腰笑道:“多谢归家的相助?哈哈——嘻嘻……多谢乌龟的帮助……”说着,一边嘻嘻哈哈,一边向丛林深处走去。
步闫峰的眼神中满是迷离,带有深意地道:“还是傻瓜好,什么都不会,忘记了恶毒,也忘记了争夺。”
白幸看着已经僵直躺在地上的儿子和儿媳,泪水不由得再次滑落,缓步走到二人身旁,道:“老头子,难道他们真的就这么死了吗?”说着将手摸向步剑桦的胸口,惊喜地道:“老头子,你快来看看,怎么这么久了,胸……胸口还有热量呢?”
“哪里?我看看……”步闫峰带着微微发颤的声音说,身影如同一阵风一般地来到白幸跟前。
白幸看着步闫峰的每一个动作,先摸摸两人的额头,而后摸向二人的小腹,继而又在二人的手腕上把脉。她心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道:”“怎么样,是不是还有救?”
步闫峰做完这一切之后,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展颜一笑道:“或许羊伊天所使用的‘噩梦夺命’存在某种不足,竟然没有使用完全……他们现在只是假死状态……”
白幸听到这儿,才松下一口气,脸上露出久久不能消隐的笑,道:“这样就好……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他们难道就这样……”
步闫峰突然打断道:“有鱼吗?”说着,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白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