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大家都在宿舍里紧张地复习,忽听见有人敲门:“笃----笃笃----笃笃笃笃!”听见这熟悉的有节奏的敲门声,妙妙放下手里的书,转头向靠窗坐着的如月说:“阿月,开门!”
“你离那么近不开,喊我干什么?”
“不是我不开,是门外站着的那位想一开门就看见你。”
“你最近也学上讨人厌了,开个门这么多名堂!”如月说着起身打开门,见‘爱因斯坦’站在门外说:“你星期一不是也要考试吗?不复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来问问你们开水打了吗?要是没打,我打开水去。”爱因斯坦憨厚地笑笑说。
妙妙听了说:“阿月,你请人进来坐啊。‘爱因斯坦’,你就不能浪漫一点?每次来都是这句话,好像你就是为打开水而生的,连敲门的节奏都一成不变,阿月要腻烦你了。”
‘爱因斯坦’走进来说:“啊?真的?我很无趣是不是?可是我看你们寝室离食堂那么远,女孩子家长时间拎重东西会使手臂变粗的。”
“这也是你们物理学研究的范畴吗?快说说还有哪些会影响女孩子形体的事。”妙妙下巴抵住书本说。
“这很浪漫吗?”
“当然啦。对女孩子来说,保持体形是天下第一等至关重要的大事。体型好才会有美感,有美感才浪漫。”
“这是你个人观点,不代表全部。”
“那什么观点代表全部啊?”
“人类只有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才会分泌浪漫激素。‘衣食足则知礼节’,当一个人饥肠辘辘的时候,是谈不上浪漫的,如果谈得上,那就是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这么说来,你每次来我们寝室都口渴得不行了?要不为什么一来就问‘你们开水打了吗?要是没打,我打开水去’?”妙妙不依不饶地问。
姑娘们都被这番对话逗乐了,如月好容易憋住笑嗔道:“你也不看看,我们哪是人家对手,拙口钝腮的,赶紧省省!也好让人家积点口德!快点打水去吧。”
“爱因斯坦”提着水瓶走了。寝室里安静下来,一会儿官年伸了个懒腰无限感慨地说:“啊,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真不知道一年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再像这样在一个屋子里斗嘴聊天吗?”
“还真是的哦。我们订个君子协定吧,毕业以后每年九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是我们固定聚会日,地点我们这样定:第一年到我工作的地方,然后依次是妙妙、绫子、燕子和官年;一轮下来以后再从我开始,这样一直循环下去,怎么样?”如月说。
“听起来可行,执行起来未必可行。”绫子说。
“为什么不能?我们能聚到一起就能再聚到一起!”妙妙说,“再说了,万一我们工作分到一起了呢?那不是天天可以聚吗?到时候我们还像现在这样挤在一个宿舍里聊天多好!”
“尽做白日梦!怎么可能都分到一起工作?”青燕说。
“不可以呀?那就做做梦啊,万一真的分到一起了呢?”妙妙把头枕在手臂上无限憧憬地说,“对了,燕子,说不定我分到你们家那工作呢?”
“怎么可能?”
“我自己要求啊!”
“妙妙,这可不是一件浪漫的事!你忘了我跟你讲的故事了?”青燕表情严肃起来了。
“记得。从你家走到最近的集市要走一个星期,你妈妈捉了一只鸡到集市上卖,等翻山越岭、风餐露宿来到集市,鸡已经死了。”
“那你还敢选择那样的地方?反正我是发过誓的,只要走出大山就坚决不会再回去。那样的日子,我现在一天也不能过!我宁可在城里讨饭!”
“看看,典型的白眼狼!要人人都像你这样,贫困地区永远也翻不了身!”绫子责备说。
“我不回去并不代表我不支持家乡建设。我留在城里,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这样我才有资格有能力支援家乡建设。我的家乡我太了解了,那里缺少的不是思想者,是路!四通八达的路!姑娘们明白吗?”
“你总是有理由。”妙妙说。
“不是我总是有理由。妙妙,人总得面对现实,你说像我们学心理学的,去山区能有什么用?你以为你那个‘农村女童心理及教育之存在问题和对策’真的能改变什么吗?除了山风把你青春的容颜吹老,什么也不能改变!”
“不,我不这样认为!开启蒙昧,传播知识,不管在什么地方应该都是当务之急,山区更是这样。当思想有了翅膀,即使足不出户也能神游天下的。”
“妙妙,我说服不了你。等你真的到了那种地方,你就会明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是怎么回事了。到那时看你怎么飞!插翅都难飞!你还思想飞呢!你选择去那样的地方工作,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不!不是吃饱了撑的,是吃饱了锻炼!从此不再担心会发胖,瞎折腾减肥了。”妙妙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地说,“你们想啊,吃过饭,和农人们一起扛着锄头下地,‘带月荷锄归’或者‘悠然见南山’都是可以的。”妙妙话音刚落正好“爱因斯坦”提着水瓶跨进来,听见妙妙这番话忍不住说,“哎……小姑娘,你描绘的这是怎样一幅画面?又是锻炼又是扛着锄头下地的,我怎么搞不懂啊?”
“这是我工作以后的画面,我马上要到青燕家那去工作了。”
“搞清爽喔!青燕家在湖南。南山离她家远得很!你不要说悠然可见喔,就是踮起脚跟望穿双眼、把你美丽的大眼睛望成近视眼你也看不见的!再说了,你怎么确定你去锄地的那天晚上一定有月亮呢?”“爱因斯坦”的话让姑娘们都笑喷了。
如月一边笑一边接过“爱因斯坦”手里的水瓶说:“真正大活宝!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等“爱因斯坦”回答,又回过头向着妙妙说,“妙啊,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不象是去锄地,更象是黛玉葬花呢。”
妙妙也笑了,继续说:“闲来无事还可以坐着电车喝着酸奶,看高天流云,多美啊!”
“看你那傻甜样,典型的白日梦症状!还坐电车喝酸奶呢!想得美!那里只有硌脚的山路和喝不完的山风!”青燕没好气地说,“我真想不明白,大学毕业后去那样的地方!读大学干啥?”
“可是如果不来到这里读大学受教育,我怎么会知道天下有这么多人需要帮助呢?又怎么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是美的、好的、适合我的?”
“你还没去怎么就知道那里的生活是美的、好的、适合你的?就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到那只怕哭都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就笑啊!”
“山风吼起来像狼嚎鬼哭,山路走起来硌得脚底起泡还远得看不到头,十天八日也看不见个人影,你就等着笑吧!”
青燕这番话把大家都说笑了。“爱因斯坦”听了青燕这番话也忍不住说:“青燕,你这口才不去参加大专辩论会可惜了!”
“哎,对了,燕子,我要真到你们家那工作有什么好的招待?”妙妙歪着头问。
“棍子汤!”
“棍子汤?名菜呀?”
大家都笑了,妙妙不明所以,还要问。如月说:“妙啊,你别理她,她吃火药了。”“爱因斯坦”小声说:“告诉你,棍子汤就是打一顿的意思。”
“那你还叫我和绫子暑假到你家去干吗?我们吃饱了撑的,跑你们家喝棍子汤啊!绫子,我们不去了!她邀请我们也不去,喝老母鸡汤也不去了,啊!”
“你敢!”青燕说,“我就是绑也把你绑去!”
“好啦好啦,吃饭去吧!还是去食堂喝冬瓜海带汤吧,去迟了又没好吃的了。”绫子招呼大家,一行人拿着餐具嘻嘻哈哈奔食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