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还没来得及察觉,天已经开始黑了。
天空中只剩下一丝光亮,天空布满了黑色的云,快要下雨了吧。乐婳收拾好行礼和房间时,准备回学校报道,走之前去关窗户,刚把头伸出去乐婳就轻轻地叫了一声“啊”。
樊晟打开大门,刚跨上去,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满天的大雪飘落下来,那些纯净的白色在黄昏里显得格外安静且柔软,一瞬间整条街道静得发不出声响,只剩下漫天的雪四散飞扬。
乐婳看见大门已经开了,就走出去,却看不见樊晟也在。
“喂,你去哪?”
声音好像是从后脑勺方向传来的,乐婳回头。原来是他,就告诉他“我要去学校报道。”
“哦,等一下。”
乐婳等了1分钟左右,房间里走出一个金黄头发,高挑的外国女孩和一个褐色头发的男孩。
“Hey,你是乐婳吧?我是Anne。知道吗?”她用讲得算还可以听清的普通话说。
凑近一看,那个女孩的眼睛是蓝色的,像猫的眼睛,充满魅力却不缺灵性。
“当然知道。谢谢你,让我成为了你的室友。”
背后有人笑了笑,说:“不过你为什么要招个冒失鬼做我们的室友?”
冒失鬼?
“对了,我要去学校报道。回来再和大家认识一下吧。”
“婳,现在雪下得好大。你确定你要出去吗?或许你可以打个电话给老师。”
“啊?可以吗?”
“当年宗赫也是打电话报道的不是吗?”Anne转向她旁边那个男生。
“确实,我那次新生报道是用电话报道的。”他的中文也不是很流利。
“是吗?那我试试打给老师。”
乐婳翻着电话的联系人,过一会。停了下来,望向那个叫“宗赫”的男生问:“你是ABC吗?你的中文不太好诶。”
他笑了笑,露出一颗虎牙,说:“不是,我是韩国人。你好,我叫洪宗赫”
“哦,原来是韩国人思密达。”
“喂,外国这么冷,你们不能进去聊吗?”樊然摸摸头发,走了进去。
“啊?哦。我们进去吧。”
26
黄昏开始降临,雪停了。空气里开始浮现出一些黄色的模糊的斑点。乐婳揉揉眼睛,显些有些累了。她伸了个懒腰,躺在椅子上。
“婳,跟老师说好了吗?我看你没关门我就进来了。”Anne端了被水走进来。
“说来了,不过开学那天得提前去填资料。”
“Fill in the information?Why is that?”Anne不知觉中突然口中蹦出句英语。
“I don't know, maybe because I am a transfer student”乐婳也轻而易举接上了。
“You know English?你竟然会英语。So surprise!”
“是吗?”
“不过你不说我也忘了,你是转学生。可能是会比较特殊吧。”
“可能是这样吧。”
“Anne,樊晟问你们好了没?他说他很饿了。”洪宗赫指着楼下的人说。
“走,我们去吃饭回来再聊。”
“出去吃?”
“对,不然呢?”
“不做饭吗?”
“Never。”Anne摆开双手。
“两位女生,可以边走边聊吗?”宗赫敲了敲门。
“哦,对不起啊。”乐婳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刚认识人家,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小心翼翼地合并起双手。
27
住在这儿的第一个晚上。乐婳有点儿睡不着。可是又不好意思找Anne聊天,毕竟第一天认识,所以只能闷在床上。窗没有完全关上,裂缝中吹来刺骨的风,在光敞的空间显得有更加,乐婳又整个缩回被子里。
依稀记得行李箱里似乎放着几封同学写来的信。打开后,发现还挺多的,出乎意料的多。现在想想,在一个学校彼此竟然也可以写那么多,甚至还贴上邮票去邮局兜一圈,也许是年轻的冲动和固执吧,但也单纯,多少让人觉得微微的青涩。
来维也纳前,觉得不会再看那些信了,于是晚上把信清理出来,分了三四堆。然后拿了个铁桶来烧掉其中一些。那些火光映在乐婳脸上的时候她巨大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感性了,以前的日子统统跑出来,谁谁谁在信里写了你最近都不怎么搭理我整天和某某在一起,谁谁谁写了你什么时候才主动,每天都偷偷摸摸喜欢别人……后来信很快就烧完了,乐婳也转身回到屋子里面。烟熏火燎的的确让人受不了,而且又是大热天怪难受的,满身都是汗,眼睛也被烟熏出泪水。却不知道究竟是否是烟熏的而已。
重新躺在陌生的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感觉那些信烧成的灰烬又重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覆盖在身上。感觉像是被一点一点活埋一样喘不过气来。
窗户外面好像有只猫一直在叫,声音婉转得像是经过严格的声乐训练。乐婳翻了个身,想起来猫叫的声音就像那首让他心动的曲子。
想起以前学校艺术节时。樊晟弹了一首《莫扎特选曲》。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坐在钢琴凳上,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台下的同学都无聊得打哈欠,除去部分的花痴。只有乐婳听懂了,听出了其中的故事,听出了情感的起伏。她觉得他的节目是美好的,美好的音乐以及美好的他。
而这时,睡意汹涌地袭来。
像是突然的潮水,淹没了每一根清醒的神经末梢。
28
乐婳每天抱着本钢琴书穿行过那些古典优雅的建筑时总会想,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在想了多次后末尾的问号就变成了句号。
已经2月过一半了。天气开始微微好起来。
乐婳着急地收拾,因为她忘了自己要提前去报道。抬头看看钟表,离开学典礼只剩20多分钟,何况自己还要提早。重点是不识路,乐婳急死了,不停地书包往扔东西。
“婳,你在干嘛?”Anne好像被吓到了。
“我昨天忘了自己今天要提早,闹钟调晚了。糟了。”
“那你知道地址吗?”
“地址,我有。但是没用,我不认识。”
“让我看看。”她伸出手示意。
“中文?看不懂,念给我听。”又重新把标有地址的纸给乐婳。
“等一下,你先拿着,维也纳音乐学院。”
“维也纳音乐学院,对吗?”
“啊。”
“这好办了,你跟樊晟同一个大学,我叫他送送你吧。”
“哦,好。”
“跟樊晟一个大学”,“跟樊晟一个大学”,这几个字一直在乐婳脑中重播。她一直以为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谁想到,时隔多年。阴差阳错地在维也纳遇见他,跟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现在居然和他同一间大学。原来时隔这么多年,听到这些,还是一样会这么开心。
“收拾好了吗?”
乐婳一回头,是樊晟。
“好了。”
“我在楼下门口等你。”
“已经好了。”
乐婳甜滋滋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后背。这个场景就仿佛回到了初中的时候。只不过对于那时的他来说,现在更高了,背也更宽了。
“我们走路去吗?”乐婳小声地问他,担心会惹他反感。
“啊?是走路吗?”再问了一次,却没人回答。
乐婳一昂头,看见他带了个耳机。怪不得,还以为自己那么不招人待见。
走了大约5分钟时,前面的人停下来了,可后面的却浑然不知,再次一个劲儿撞上去。
“啊,啊,不好意思啊,我”乐婳揉了揉额头。
“真不懂你是怎样考进来的。”
“哦,嘻嘻嘻…为什么停在这里。”乐婳觉得尴尬死了。
“等公交。”他无心地用余光望向乐婳,却望向她额头流血了。应该是撞到书包边坏掉了个拉链了。
“喂,你”樊晟刚吱声却被她打断了。
“有公交来了耶,是这辆吗?”乐婳指着眼前的公车,望着樊晟,希望能得到回答。
“走吧。”
虽说现在还早,但人真的挺多的。像乐婳的身高1米68走进去也被淹没得看不见。
樊晟突然想起她额头上有个伤口,头扭向一侧又扭向另一侧也看不到她。心想,得快点找到她,要是一会儿在学校跟在我后面走,也太丢脸了。转了个方向后,看到她扶着扶手,被人群挤得重心不稳得倒来倒去。
“Excause me。”樊晟被人踩了十几脚后挤了过去。
“JUNGER Mann, hast du Mich blockiert。”后面满头白发弓着腰的老人拍了拍樊晟。
“Tut Mir leid。”樊晟把身体向右移了点。
“啊!”
谁想樊晟往右走了几步后,刚压住了乐婳的手。疼痛感促使下,一松手,整个人倒下了。
樊晟回头一看,:“是你,你干嘛?”
乐婳看见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刚想说的话不知怎的又忘了,只好憋回去,扶着杆子慢慢站起来。
樊晟见她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却被她擦得脏得要死。拉开身前的书包,挖出张湿纸巾递给乐婳,说:“快点擦了。”
“擦什么?”乐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把纸巾放到他衣服上蹭了蹭。
樊晟看她拿纸巾往自己衣服上蹭,笑了一下。重新拿出张纸巾,贴上她的额头“拿镜子看着擦了。”
乐婳被他刚刚的行为吓到了,一动不动望着樊晟。
29
公交的终点就是学校门口。
“谢谢你”乐婳在他身后轻轻地说句。他回过头来,好像并没有听清。头摆向一边,皱了皱眉。
“我是说谢谢你带我来。”
“顺路。”
乐婳被樊晟的一句话拉了回来。然后死皮赖脸地问:“那你顺路带我去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