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六年后。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钟声。来回地响着。
却并没有诗词中的那种悠远和悲怆。只剩下枯燥，固定地来回着。撞在耳膜上。把钝重的痛感传向神经中枢。
睁开眼。
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里透进冷蓝色的光，依然还可以看见些残留的星星。
看样子天还没亮。
眼皮上的重力，像被一床棉絮压着，睁不开来，闭上又觉得涩涩的痛。
乐婳翻个身。这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时候，“哐当”一声，从床上摔了下来。
“嘶，应该是刮伤皮了。”
钟声一直在乐婳耳边徘徊，像是刻意在提醒着什么。
“糟了，今天到我轮值。”
乐婳什么也没来得及换，一脸惺忪地抱着比她还高的扫帚往学校跑。
07
头顶是冬日里刚开始亮的天空。
大朵大朵的云。暗红色的轮廓缓慢地浮动在黑色的天空上。
学校离江面很近。所以那些运输船发出的汽笛声，可以远远地从江面上飘过来。
08
有时候觉得人的生命真的很神奇，却又神奇得那么不公平。当你还在凛凛冬日中独自走着时。或许，别人正在坐着某一知名牌子的车。
而那车也正好在你旁边经过。
09
冬季的天空，总是这样锋利的高远。风几乎吹了整整一个冬天。吹得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白寥寥的光，从天空里僵硬地打下来。
反而让人觉得这辆车更高贵了些。
祁李淼淼从车里出来。她和她母亲的一举一动都太过相似，若你见过李丹，一定知道她就是李丹的女儿。
“淼淼小姐，今天要几点来接你？佟叔都调出时间来的，保证不迟到啊”
“佟叔，可以让爸爸来接我吗？我上学这么多天，看见同学们都是爸爸妈妈去接的。别忘了。”
“淼淼，先进学校啊，别一会儿又赶，快迟到了。”
其实这个问题晓华已经问了好多遍了，佟叔也每次都说忘了。因为每当佟叔在祁然面前提起这个孩子，他总是表现得力不从心。
想对她好，却做不到。
也从未有过与她亲密的心。
“琴姨，我回来了。”
“诶，婳儿，晚餐后叫全院的孩子集中。”
“哦，知道了。”
应该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吧，不过是什么？乐婳想。
10
由于院里最近灯泡坏了。
院里的大堂显得特别吓人，就像电视剧般夸张的恐怖。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来，孩子们。站成一排，快点，站好了。别说话啊，现在院长有事情要宣布。”
“是这样的。有一对夫妻，他们打算收养一个孩子。所以他们一会儿会过来，看看喜欢我们哪个小朋友。”院长慢慢地跟孩子们解释，“一会儿都乖乖的，大人们都喜欢乖的小孩哦。”
安静的气氛下，
门突然“嘎吱”一响。
乐婳回头一看，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和一个温文儒雅的女人开门走了进来。乐婳觉得，这应该是院长所说的那对夫妻吧。
那个女人走到孩子们面前，微笑着。她看起来很温柔，很美丽。就是让乐婳觉得妈妈一样的感觉。然后她走近院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除了婳儿，其他小朋友先回去睡觉，不早了。”
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支支吾吾地走回去，内心却十分好奇院长留下乐婳的原因。
“来，乐婳。这是白阿姨，还有郑叔叔。”
“白阿姨好，郑叔叔好。白阿姨，你好漂亮啊。”
“乐婳好，乐婳的小嘴真甜。你也好可爱。”
“谢谢。”
“院长”乐婳刚想说话。
院长却抢先一步说“乐婳，这几年你一直是院里最懂事的孩子。自己的事情从不用我们担心，还懂得帮阿姨做事。白阿姨特别喜欢你，想收养你做她和郑叔叔的女儿。院长觉得你这么乖，有人肯疼爱你是件好事。婳儿，你认为呢？”
“院长，你觉得我可以吗？”
“乐婳这么乖，郑叔叔也特别喜欢你。恨不得你做我们的女儿呢。”
乐婳望向面前的那对夫妇。
真好，原来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了。乐婳心里像是注入了股暖流，仿佛从未有过这种新鲜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