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切。一个非常普通的小院子,两件砖瓦房,清净悠闲,干净,院子中间还种着一颗柳树,虽然冬天绿叶已全部落到了,但长长柳条低垂,在北风中摆动着,还是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心中燃起春的希望,但看到坐在面前躺椅上一脸坏笑的老和尚,正斜着眼看着自己,脸上露出得意神色,全然没了之前的那种世外高人的模样,林川知道自己一定是又上当受骗了。
不久之前,自己还缩在颐格寺地下暗室中的仙女殿浮雕大门前观看诗琪、秦昊和子轩跟那个神秘中年人斗法。看到秦昊和子轩分别被那个中年人的“裂天闪”给打飞出了仙女殿,诗琪聪明的用细长剑引走雷电,但没有想到对方裂天闪竟然异常强烈,导致了整个仙女殿的坍塌。看到无数如银蛇般的闪电从仙女殿四壁朝着顶部的那块黑玉石汇集而去,最后导致剧烈的爆炸。林川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方寸,不知该怎么办,但就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被一手紧紧抓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了出去,大块的石头,木梁从天空塌落下来,转瞬就将整个仙女殿覆盖上,那条通道也不断地坍塌下来,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密室之外,夜空之下,还没看清是谁救自己出来,脑门上就被重重一击脑子晕了过去,等自己醒来,就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林川摸摸头,后脑勺上有个小包,看来那一下子可不轻。坐起身来看着老和尚,神色沮丧懊恼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躺椅上坐着地牢中的老和尚,不过此时身上穿着一件长袍,脚上套着长靴,一手轻捋着颌下长须,一只手中端着一个暗红色的茶壶,正悠闲舒适的斜身躺在椅子上,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而已。
听到林川的询问,老和尚发出得意的笑声,全然是个狡猾的老狐狸模样,嘿嘿一笑,悠闲缓慢说道:“老夫安邦,乃云门山掌门,一手云暴术扬名太平道上。尊者那个秃驴颇为忌惮老夫,一不小心中了他的奸计,被囚禁在地牢之中。那个老秃驴想要我交出云暴术的秘法,还说要以他的分身之法作为交换。哼,我岂是那么好骗的,云暴术乃是我道门列祖历经数代发明完善的绝技,乃是云门山的镇山之宝,岂能传于外人。那个秃驴看我不同意,不惜在地牢前施下不动明王的分身,还在我的头顶之上,用他的至宝聚魂玉,施出摄魂大法,使我无法凝聚功力,不能逃脱。嘿嘿,没想到竟然被你这个傻小子,误打误撞的破解了他的分身,又损毁了那块聚魂玉,嘿嘿,没了那两个东西,我又岂能被小小的地牢束缚住?嘿嘿,当然老夫走的时候,顺便给他留了几个礼物,嘿嘿等他回来一定会非常惊讶的,嘿嘿——”
安邦大笑,想象尊者看到那几个礼物之后脸上的神色,被囚禁许久的怨气得到发泄,哈哈大笑,意气风发。
林川这才明白过来,情绪低落,有些颓唐,一路上被媳妇骗,现在又被这个老和尚骗,自己对人总是一番真心,可是为什么现实却总是如此呢?
安邦看到林川脸上的颓废,似乎知晓他心里的想法,嘿嘿一笑,“傻小子,那个秃驴拐骗黄花闺女,合体双修,就不是什么好人,老夫是他的对头,难道不是一个好人吗?”
林川看着他消瘦的脸上,又露出平静冷淡的神色,目光温和慈祥,又是一副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模样。再想他的话,诗琪潜入颐格寺,不就要捣毁那个魔窟吗?她一直说那个尊者是佛宗败类,残害无辜女孩,既然这样的话,被尊者囚禁的安邦,应该是好人了。
正想要点头,安邦脸色一变,阴森冷峻,眼中露出浓浓的杀气,吓得林川一愣,“嘿嘿,老夫安邦人称万夫屠,傻小子,你说老夫算不算一个好人?”
“万夫屠?”林川睁大了眼睛,感受到他身上涌起一股凶残的暴虐气息,吓得跳了起来。
看到林川如小兔子般惊恐万分,安邦哈哈大笑,收敛起那股残暴气息,又恢复了正常,得意的将茶壶塞入嘴中,吮吸一口,斜着眼睛看着林川,问道:“傻小子,你说老夫倒地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川呆立不懂,默默无语,自己无法辨别他的好坏,正如自己的媳妇陈玉文,她是善良还是可恨?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给予评价,只能说人性是如此的复杂,不是简单的一加一那么简单明细,想到这儿,林川不由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的人对自己来说还是太复杂了,真的很难弄懂。
“小子,人性善恶,一时难定,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固执己见,以后无论身处何处,要多看多思少说,不要轻易相信他人言语。”
林川看着他平淡冷静的面容,默默点点头。至少在自己心目中,安邦并不是坏人,不然就不会如此谆谆教导自己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院外响起,林川转头望过去,院门猛然被推开,两个人影冲了进来,看到坐在院子中的安邦,扑通一下跪倒在他面前,大声喊道:“师傅,你老人家终于回来了,让徒弟好等呀——”
林川定睛望去,两个三十多岁的中间人,一身灰色劲装,神色疲倦,风尘仆仆,流露出战场厮杀的气息,跪拜在安邦面前,看着他,流出激动的眼泪。
安邦看到两个人,脸色神色陡然一变,尖锐紧张的问道:“益民、益国,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时刻护卫在大将军身边吗?安翔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听到安邦的询问,益民和益国不停地磕头,咚咚咚的敲着地面,“师傅,师傅,师弟他————”
两个男人放声大哭起来,院内顿时涌起一股悲壮凄凉的气息。安邦神色一变,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看着面前痛哭的两个徒弟,消瘦的脸庞上显得苍老无助,冷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安翔他现在如何?”
益民哭泣道:“师傅,我们遵照您的吩咐,护卫宁远大将军巡视边疆。但在东疆,忽然遭遇倭人的突袭,安翔师弟为保护宁远大将军的安危,奋勇抗争,陷入倭人的重重包围中,不幸为国捐躯——”
安邦身子一晃,脸色呆滞,手中的茶壶噗通一下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益民和益国两个伏地上,放声痛哭,“师傅,是徒弟无能,不能照顾好小师弟,请师傅责罚。”
安邦回过神来,脸色阴森沉峻,冷冰冰道:“宁远大将军巡视东疆,怎么会遭遇伏击?难道东疆五万戍边将士都是死人,连堂堂三品大将军的安全都护卫不了?”
“师傅,事发太过突然,东疆边军也措手不及。宁远大将军谨遵皇上旨意,去东疆慰劳巡弋的将士,然后在驻边镇东将军的陪同下,一起巡查边疆岗哨,但没有想到远隔数百里之外的倭人会突然袭击,且声势浩大,准备充分,足足有三万多人,忽然越过上冻的虎龙口,冲了过来,虎龙口上的哨兵措手不及,被他们击溃,丢失了虎龙口,镇东将军也不幸遇难。那些可恶的倭人显然获悉了宁远大将军巡边的情报,重兵包围了将军营帐,要至大将军于死地。安翔师弟为了保护宁远大将军顺利突围,自告奋勇领着敢死队冲出去,为大将军开路,我等则紧随其后护卫大将军,拼死奋杀,才冲出重重包围。而同时东疆大营也遭到袭击,死伤无数,不得已后撤一百多里,宁远大将军在回到军营之后,已经向京师发出急报,请求增援夺回虎龙口。”
安邦眼睛中燃起熊熊愤怒大火,“大将军如何?”
“大将军身受剑伤,但并无防,在获悉安翔师弟阵亡消息之后,异常痛心,特意命我二人来请师傅前往一趟东疆,共商策略,以退倭人,大将军还要亲自向你赔罪。”
安邦发出一阵笑声,如夜枭般阴森恐惧,满脸愤怒仇恨,“嘿嘿,我倒要看看这些倭人凭什么胆敢敢侵犯我大周国,我要让他们永世记住,杀了我的儿子,惹怒了我云门山的热闹,将会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