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在得到通报时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皇上已经有半月之余未曾到她宫中了,不是前日在喻妃就是昨日在婉妃,她都快急死了。虽说皇恩不能雨露均沾,但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她决定,等会儿得用着自己的撒娇本领在皇上面前讨个说法,怎么着也得说得让皇上多待几日。
丽妃想着,高高兴兴地让宫女们为她沐浴洗澡。
夜苏墨站在丽水宫门外,望着幽幽的月色叹气。时辰是好,佳人却不是他所念的人。
他就那样站在门外,不吭声不走动,像尊塑像一样,笔挺的站在那里。
“皇上,进去吧丽妃娘娘怕是久等了!”周仁引弓着腰提醒,虽然知道皇上不喜这些个后宫妃嫔,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袁钿塞了多少探子眼线在这里,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看见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他就忍不住恶心,想离她们越远越好。
他叹了口气,终是走了进去。
丽妃等的心烦气躁,在数不清的皱眉和张望后终于盼来了朝思暮想的人。
夜苏墨一出现在门口,她便不顾礼节地奔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皇上,您今日怎么这么晚才来啊,臣妾可等了好久了。”
夜苏墨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虽然不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道:“朕忙!”
丽妃完全没看出他有意的疏离,又黏上去倒在他身上:“皇上,您可有好几日没来臣妾这里了,臣妾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会,爱妃多想了。”他敷衍道,心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朕先沐浴梳洗,让周仁引进来先将香点着。”他眉头一送,看着她,透出隐隐的微笑。
丽妃也知道他自小就有这习惯,睡觉时必须点安神香,否则一整晚都睡不着,便也笑盈盈地叫着周仁引派进来的宫女点香。
“臣妾来侍候皇上吧!”她说着,便要上前去解他的腰带。
夜苏墨轻轻往后一退,避开她的纤手,丽妃尴尬的怵在那,低头。
“周仁引,进来伺候。”
“是。”门外的周仁引听见夜苏墨的召唤,便推了们进去,头依然低着。
“爱妃先行上榻吧,朕可能还要点时辰。”
皇上说话,谁敢不从?再委屈也只能忍着:“是,皇上早些回来。”
明明就在屏风后,丽妃却觉得像是隔了重山峻岭,慢慢地上床,盖住薄被。
心里想着是不是她哪里做的不好惹皇上生气了,不喜欢她了?
难过的想着,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均匀,很快,丽妃便陷入了沉睡。
周仁引识相地退了出来,轻轻关上了门。
而屏风内,走出一人,样貌俊朗,与他几分像。
他缓缓走到丽妃的床榻前,摇首叹气:“真是暴殄天物。”然后褪下身上的衣物,朝一旁的空地躺去。
玉安然闭着眼,翻个身,叹息。再睁开眼再翻个身,叹息。
终于在无数次的叹息,闭眼,翻身的重复之后,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彩织说了,他今天去了丽妃那里。
知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这种事三年她早该习惯,而如今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空荡荡的,感觉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无力,难受。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一定是生病了。
生病了才会难受,娘亲告诉过她。
生病了会难受,可没告诉过她,心病了会更难受。
她抓着薄被再次躺下,闭眼,翻身。
房内有点吱吱呀呀的响动,她动了动身子没在意,想来怕是什么老鼠之类的吧!
她静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坐起身张嘴想大叫,一双有力的手精准地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疼却也不让她出声。
“嘘……”不知谁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熟悉的气息传来。
她微张的嘴唇慢慢合上。
这些年,总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他是谁,也没听过他说一句话,只是每到晚上他便躲过皇宫所有侍卫,来到她的寝宫。
他在她手心写字,告诉她他想说的一切。
落羽七,因家中排行七,故取名七。
她叫他小七。
他说,娘亲在幼时为了保护他,遭受暗算,死于非命。父亲伤痛欲绝。
娘亲惨死,祖母病逝。
父亲一夜之间经历丧妻丧母之痛,听信小妾挑拨,将他送至乡下亲朋家中。
他说,他来找她,是因三年前她救过他一命,特此来报答,却不想自从依赖上她。
玉安然当时一头雾水,她不记得三年前做过什么善事。
因那是初次来南屿,她虽答应父皇和亲,却完全是为了离开那个伤心地,来到南屿后也没多大兴趣做善事。
小七告诉她,那把伞。
伞……
她想起,就是那把伞,将她与小七连接在了一起。
她出嫁南屿那日,下大雨,南屿臣民为了迎接西漓和亲公主,站在大雨中不顾风雨地挥手迎接。
他亦在人群中。
因被人群拥挤,纸伞掉落,而他也被推出挡在了凤撵前。
那日是皇上迎娶西漓公主的大喜日子,容不得出差错。当他出现在凤辇前时,差点被侍卫捉住处罪。
当时,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告诉她,一位公子青丝白衣,一手负后。有点点雨滴打在他身上,却不显狼狈,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些斯文的潇洒。
当时她未多想,让丫鬟给了一把油纸伞便叫侍卫放了他。
谁知半月后,她的寝宫出现一人。
也是似今日一样,在她手心写字,告诉她他是来报恩。
她没想到一把伞竟也得到了这么好的福报。
她笑称,皇宫守卫重重,他竟就为了一把油纸伞冲了进来。
她看不见,却也感觉到她说这话时他笑了。
他继续写道:“幼时跟着师傅学过几招功夫,都是派上用场了,而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就这样,他们以朋友的身份度过三年,三年来小七每晚都会在她身旁静静入睡。
他说:“你身上的味道让我很安心。”
安心的味道,所以毫无防备。
在皇宫三载的无恙时光里,小七算得她的一个惊喜和欢乐。
玉安然醒时,身边已经冰凉。她幽幽的松了一口气,算是放心。虽然清者自清,但在皇后寝宫发现其他男人,这罪名,她也不想承受的。
摸索着下床,叫来了彩织,过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
丽妃睁开双眼,望向一旁,空空无也。
她却一点都不遗憾。床榻的凌乱,加上身上的酸累。她知道,皇上昨日来过她的宫中,这一点足够了。
她羞涩的用被褥盖上脸庞,笑着,想来今日又可以嘲笑嘲笑那瞎子皇后了。
对于玉安然,丽妃是无尽的怨恨。
若不是那西漓忽然说要两国交好,这皇后之位本可以落入她手中,爹爹都准备妥当,只等下旨要她做皇后,却没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她的一切梦想都泡了汤。
她在心里愤恨道:“玉安然,总有一日,我一定要你跪在我脚下,看着我与皇上相依相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