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写不出来,所以只能佩服了,说起来,我最喜欢头两句的’觉处花已梦,寻径了无踪’,刚一看到的时候还想呢,什么叫’觉处花已梦’,不通似的,琢磨起来,就觉得有意思了,还有’故香飘风冷,深翠掩峥嵘’也还好,我以前真想过学着写呢,根本构思不出来,可惜你不考中文系。”
我不禁又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高考成绩,说:“我那成绩就是托钵要饭的档次,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而且哪个系本来都没戏的,要不是临时出了这么个自费大专,我现在还复读班儿混日子呢。听人说了,也就是英语热门,办班儿了才有机会报,谁家花1700上中文,是吧?哼哼,都说大陆比人家殖民地的香港,还重视英语呢,估计再贵点儿也不愁销路。”
王梦雨点点头,没有说话,视线也转向了公告栏中的报纸。我也就走去贴在另一面的《体育报》,找自己通常看的意甲新闻,正被一篇评论两个米兰球队外援:荷兰三剑客和德国三驾马车实力对比的文章吸引,听到王梦雨说:“岳清辉,岳清辉?你看看这个,这样的内容,青年报还能登出来哪?他们的总编还是报社负责人什么的,不都被那个什么了吗?”
我只好转过去,王梦雨也不抬头,只是循着我脚步声音,朝我招招手,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窗里,说:“你过来看看啊,叫你好几声了不答应,这写得不错吧?”
我一边说着“什么好报道让你这么忘我的”?凑到她近旁,按照她指向的位置看去,原来不过是短短的几行诗句,也许是因为篇幅的原因,为能够引起注意,以笔直的浓墨字体,比周围小一些的斜体字突出不少,从题目“路祭”往下,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够勉强听到的音量念道:“
飘散的雨滴斑斑/
仿佛灵魂在终点之前/
彷徨游弋、无助悲怜。
我就是其中的一滴/
执着地跟随,无论哪里/
风声隐忍着哭泣/
却禁不住天空在叹息/
云,会悄悄的在她眼底/
由我们积聚、转眼间纷洒离析/
探寻在凋谢的缤纷中皈依/
留下顺从支撑一年四季/
无助将深藏那几许/
短暂的激昂意气/
还有不尽的思念和爱意。
最可爱的美丽是人生/
无所谓注脚有着老成持重/
还是停留在了青春懵懂/
戛然而止才是一切的伤痛!”
“后面这四句真好哈---’戛然而止才是一切的伤痛!’,尤其这个。”王梦雨待我念完感慨道。
我附和道:“是啊,而且没想到啊,一开头的题目,就来个’祭’这样敏感的字儿,眼下都是为了明年的北京亚运会营造气氛,要求什么都是热火朝天、歌舞升平的欢乐表现才行,不过别咱们现在看的这工夫,作者已经被抓起来了吧,呵呵。”
“看你说的,哪就至于了,人家也没明着怎么着,这样多好,本来就该悼念悼念,而且你听说了最近有个说法不,就是现在是80年代的最后一年,中国以后都会怀念这十年,因为今后永远不会有了,所有人都特别有朝气、有理想,像抗战时代的中国人,可我觉得这话也太危言耸听了。”
我耸耸肩道:“切,危言不危言的不说,这个80年代有什么吗?就那么回事吧,今后还能比这个更…美国有个总统---叫什么我忘了,他形容独裁时候说,非洲国家的所谓总统,他上学时候是那个人,他工作后还是,他当了律师、当上了议员也没变化,他再当了总统、直到任职到期重新成为普通公民,那个人还是在总统位子上,老得只怕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但就是知道怎么把权利和财富牢牢抓着,所以,这样国家都一样了,没什么现在好、将来悲观的说法,啊当然,这儿我得说,那说的都是外国,跟中国没关系。”
王梦雨紧盯着我说:“好了,我又不会说你什么,你这么说话要是我爸听见,一定会批评你’悖言乱语、大逆不道’了,呵呵,有这样的想法,你爸妈就不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