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庆幸之前没有不知底细下说出不礼貌的话。听钱效军笑道:“别呀,你要走了,我和小鬼子们打手势讲哑语?再说哪就招到那么合适的,你这么高水平的又瞧不上这儿。”
面容柔和的钱秉嫣笑一笑而已。钱效军看看我,将仅仅抽了小半的香烟,捺灭在身前一架树根造型、古色古香的茶几上的硕大烟灰缸里,说:“你也先别着急,客户过会儿来—-你就是那个岳。。。清辉是吧,老李刚才打电话说了一下,他还有别的麻烦所以过不来?”
“啊,是。”我这才留意到还没有递过名片,连忙摸着裤兜,发现出来匆忙,自己办公桌上放的那盒名片一张也没带出来—-这要让老板知道了…
“刚才我以为坐这里办公桌的才是…”我抽回因紧张担心而冒汗的手说。钱效军挥挥手示意不用解释,这时钱秉嫣身旁的座机刺耳地叫了起来,但她只是紧盯着电脑屏幕。钱效军过去接起来,“嗯”了两声,挂上后说:“行,人家大概有个十分钟就到。这些小鬼子,迟到5分钟也要先说一下,也至于?到时你就大胆应对,反正他那边翻译肯定有,只是咱这边没有的话,一个是光听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礼节上也不周到。也没什么难的吧,而且多好的机会呢,对你这科班学日语出来的,正好检验一下学了的,有多少还给老师了,呵呵呵。”
女子站起来,但目光仍然对着屏幕恋恋不舍。钱效军笑着拍拍她肩头道:“行了,我要有笔记本电脑,就让你拿着去开会了,可领导不给配啊,真是你说的,关键地方不舍得,他妈的。。。跟你面前就甭抱怨啦,诶,可再怎么你不是日语的1级都过了,日本人都没你说得好了吧—-哦,你,岳…”钱效军扭过头看着我一时语塞。
“岳清辉。”我提示道。
“啊对,突然忘了,你也来听一下,本来应该你们直接根人家客户解释的,而且你们李老板日语那么好,又懂日本人怎么做事,哼,就是忒小气,净招些什么都不懂的在校实习生,用不了几个月人家学了业务,也毕业了吧,舍不得涨工资给劳保,结果都走了—-”
“哥,哪有这么当人家面说人家老板的。”
钱效军听了秉嫣的阻拦,笑笑道:“呵呵,没说你啊,他就说你是刚来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我这是毕业以来首次参加商务会议,而对方还是日本人,又事先没有心理准备,对自己能不能听明白毫无把握,也就没有说自己是日本留学6年的海归。
想到这里的时候,背上被轻轻地拍了一下。知道是秉嫣,未及回头开口,她先笑道:“走过来就一直看你发呆,看谁呢?”
我摘下耳机,一边关上手机里放的音乐,说:“看谁倒没有,就是忽然想起来第一次约你就是在地铁站见,后来又顺带着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场景,也是巧吧,刚才我这听的是《毕业生》里的那首《寂静之声》,怎么觉着自己就跟回到刚毕业那阵儿特迷茫的时候了似的,都这个年纪了,还要穿上西装四处求职,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妻子笑道:“这话说的,哪个サラリマン(商务人士)不是西装革履的,也就你,以前也好,现在也是,宁肯工作服都不穿西装,其实你这样一点不臃肿的身材,穿西装多好看,这面试完又揉蹭到包儿里啦?啊对,面试感觉怎么样?”
我摇摇头。妻子叹口气道:“反正能换一个就好吧,你现在这个公司,典型的周扒皮呀,天天干得这么辛苦了,还要给没完没了的压力,可给得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