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是专门给…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还同校同班呢,哪就’知交已隔音讯外’了,还有那句’浮世难求身自若。叹悲欢、总关离合,人生过客。’也太悲凉了些,虽说念起来挺好听,你这些真是叫做’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我笑笑说:“我又不是专业学中文的,很多就是模仿写着玩儿,倒没有’为赋新词强说愁’,是’为卑未敢忘忧国’,是吧?”
“切,你就是特会说。唉,可惜雪要是一直下,还不一会儿就盖上了,这首比刚才那个政治诗好一万倍呢。可要不下吧,头一首又盖不上,说不定会惹麻烦,怎么好,万全起见,把头一首铲了吧,你看雪都小了好些了,没准就要停呢,好不好?”王梦雨说着指了指扔在下面的铁锹。
“又来了,一会儿就’埋没无人知’了,何必这么小心怕生事地区别对待,别说雪没完全停,就是马上不下了,大周末的,谁会跑这儿来,哪儿不能赏雪玩儿,放心吧,再说…我觉得,就是看到了,至于那么严重?这地方又没有咱中国的克格勃。”
王梦雨有些犹豫道:“这么大的学校,什么人没有,要是美国英国,我还乐得把你的大作到处炫耀呢,这不是中国嘛。”
“好好,知道了,反正这不是还在下?走吧,也不早了。”我满心保住自己头一次在“光天化日”下大抒胸意的作为,竟然忘我地拉起王梦雨的手,一起下了一个台阶,脚下打滑,险些摔倒,站稳了便回身抓住王梦雨的胳膊,说:“好悬,你也慢点吧,刚才外语系那的跟头好歹是平地有积雪,这个台阶上可别介了,有棱有角的。”
王梦雨笑道:“真是发现了你还挺有点关心别人的精神,冲这个我就不计较那首题余红图雕像的诗吧,和这个词一视同仁,但愿雪至少再下上一会儿吧,也就不怕了,好在人也没一个。”她说着仰头看向阴沉无际的天宇。
我松开手,指向操场远处道:“就是,这老半天了看到过谁?周末早都走光了,谁会来这儿,空旷地儿风更大,没别人像我们的,而且我还真挺喜欢那首,一挥而就的,这回我还头一回呢,谢谢余大人给我灵感,不过说起反差特大的区别对待,有个小故事挺有意思。”我说着话时,恰好到了铁锹旁边,随手捡了起来,待走到雪人处时,比好了一个角度,斜着倚到了雪人的一只手下面。
再拿起王梦雨的大包,掸着了上面的浮雪,看见她伸手,我背上了说:“一会给你,怪沉的,每星期都要拿这么多行李回去,装的什么玩意儿?”
王梦雨红扑扑的脸上微微泛起笑容道:“衣服之类的呗,哪像你们男生,天天不换衣服,不要说避嫌,女生不去男生宿舍,就是随便让去,那里面肯定臭烘烘的,光气味儿就能把人推出来吧,哈哈。而且,女孩子的很多东西不能问,知道吗?”
看她貌似变得严肃的神情,我为自己提出的问题难堪,连连点头,王梦雨却笑起来,轻轻推了我一下说:“开玩笑的,就是换洗衣服,也不是每个星期这么老些,上回回去忘了拿,所以攒的比较多,你刚才要讲的小故事呢,讲给我听听呀。”
我说:“宋朝有个笔记体的著作叫《音箱杂记》,里面记述些名人轶事,说有一天一个叫魏野的诗人,陪同身为宰相的寇准游览寺庙,两人都题了诗。后来再次一起去那所庙游玩的时候,看见寇准的诗已经用碧纱保护,魏野的可就冷落一旁,浮尘遮蔽了。同行的有个乖巧些的侍女忙着用袖子给擦了擦,魏野不胜感慨,长叹一声—-”我说着搓了搓手,王梦雨笑道:“我还以为你又捋下巴呢,怎么摩拳擦掌了,干嘛,和尚没献殷勤,他一个文人还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