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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美余二,日月当空

三美其二,女子男衣,龙发凤眼;性情阳刚,帝王之象!

皇皇苍穹,日月凌空,六宫粉黛无颜色,艳如桃杏动君王,独权三朝,屠尽关陇!

玄武门之变,太过突然,太子建成、齐王元吉防不胜防,两人生死道消。玄武门当日,建成左右谋士见太子大势已去,不忍宅心仁厚的太子断子绝孙,以自己的孩子换下太子年幼之子,命死士提前带离出宫,因孩子偏房所生,事发之时尚未记之,且年幼相貌难定,太宗杀尽两人子嗣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太子幼子逃过一难。然而太宗爪牙满天下,为永绝后患大肆搜捕东宫余孽,死士自知自己迟早会暴露于众,幼主带在身边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可东党相关一脉人物人人自危,天下还有何人可以托付,最终走投无路的死士决定铤而走险托付扬州都督府长史武士彟。

武士彟唐高祖丛龙功臣,出生于商人世家,青年时期做过几年生意,得钱财无数。”才器详敏,少有大节,及长,深沉多大略,每读书,见扶主立忠之事,未尝不三复研寻,尝以慷慨扬名为志“,身怀大义,舍弃家财助唐高祖夺取天下,高祖建唐后,封武士彟为上柱国金紫光禄大夫、散骑常侍兼检校井钺将军,后迁工部尚书,玄武门之变前任栓校扬州都督府长史,与高祖关系深厚,高祖曾握手言之”当同富贵耳“,由此可见其二人之关系。

武士彟虽然不是东宫之人,但也不是秦王李世民的人,与高祖关系深厚,且此人身怀大义,是死士最终决定铤而走险的关键。深夜携幼主持雪剑入武府,若武士彟有任何犹豫他必杀之再寻他策。秘见武士彟于书房,实情相告,武士彟大惊之余,更是悲痛隐太子和老友李氏家主的悲惨遭遇,当时就答应死士代为照顾,并发誓一定视若己出好生照料。

死士向武士彟磕了三个头感谢在此危难间肯受此重托,又向幼主磕了三个,最后面向窗口向苍天磕了三个,希望苍天能开眼保佑幼主。起身说道:“武兄大义,弟代太子在此谢过,太子若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此恩此生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披麻戴孝以报之。知此事者世间只余你我二人,为去兄疑虑,弟必然返回长安追随太子而去,自此世间知此事者知此事者只余兄一人,兄便可安心养之。及幼主长,告诉他他叫李承玄,让他记住玄武门之变,让他不要忘记自己生父是死于他二叔之手。”

语毕死士出窗往长安方向而去,没几日有消息传来,隐太子一死士持剑闯重兵把守的玄武门万箭穿心而死。武士彟遥望长安洒酒一杯,感叹道:“古有渔丈人,今有太子死士!人过留声,雁过留名。他连姓甚名何都未曾告诉我,悲乎壮哉!”

从此李承玄便在武府住下,武士彟对家人说是一江湖好友的儿子,托付给他由他抚养。武士彟家中有两个稍大的儿子和一双女儿,现在多出一个外界倒也没说什么,长史大人位高权重,家门之外再有两个相好再正常不过,这个孩子指不定就是哪个骚狐狸生下的野种,人家正室夫人都不言语,那些个外人自是背后舌燥两句就过去了。

次女武如意时年尚不足三岁,都是弱肉小孩,武士彟便把小孩交给夫人杨氏一并照看,武士彟他一个大老爷们虽然受托,但也不至于天天抱着个孩子去府衙处理公务,不成体统。杨夫人隋朝皇室宗后,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聪慧过人,知道这个孩子来历非常,刚刚来时老爷天天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她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最好,把孩子照顾好便是最好。

李承玄天庭饱满、灵气透顶,双眼乌黑透彻、炯炯有神,粉雕玉琢、动来动去闹腾得很,杨氏喜欢得不得了。两个小孩一天天长大,夫妇两人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次女更是对这个外来的弟弟甚是喜欢,有好吃的总是让给弟弟,倒是家里的两个哥哥和长姐因为比他们两个大了好多岁,跟他们玩不在一起,常常欺负他们两个,还叫上堂哥表兄一起嘲弄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弟弟总会像个男子好站到姐姐身前,为她挡风遮雨。被欺负久了,小男孩就找柴火房的伙计做了把木剑,天天在庭院练剑习武,告诉姐姐:“如意,我长大了用剑护着你,再也不受人欺负。”

那里有反抗那里就有更强的压迫,哥哥们眼中的小野种常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父母家大业大也不能时时左右护之。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同甘共苦,男孩越发的俊朗飘逸,女孩更佳美艳动人,这或许是人间至纯至性之情,也最为刻骨铭心之情,本非姐弟,长兄之辱骂,听进心的也就是那句“非父亲生”,情愫暗生,超脱姐弟之情缺的只是假以时日。

英姿俊朗高兴的是次女,可愁苦武士彟武大人,他愁苦并非两个小孩的情窦初开,而是随着年龄增长,李承玄年至八岁越来越像他的生父,那个帝国曾经的太子。每成长一天他就多一分忧愁。自己位高权重,出入家门的客人都是知道帝国曾经风云的上层,保不准那天就有有心之人,看出男孩的端倪,若太宗得知此事,天子震怒武氏一门无人能逃脱。当时感念先皇之交、太子仁厚、死士悲壮临终受托,可自己生死事小,株连武氏满门被斩,终究于心不忍,这两年日日愁闷,事到如今必须要想办法把他送走。

武士彟喜好结交天下好友、江湖侠士,与南兮亭大司命袁天罡相识于年少,相识时他还是往来东西南北的商贩,袁天罡初次离开南兮亭行走江湖,往来已久、交情深厚。武士彟贞观五年,封荆州大都督,统领荆、峡、丰、郎、岳、果、松七州诸军事;贞观八年,袁天罡路过荆州,入府相见旧人。杨氏听说家里来了南兮亭的高士与老爷夜宴,就带着子女来给测算一下命数,南兮亭高人卜卦面相之术声名远播。袁天罡碍于老友之情,自然欣然答应。

掐指一算道两个儿子以后至少也是三品的官,而她的大女儿虽然以后能够大富大贵,但可惜命理克夫,恐怕以后结婚了夫君活不长久。杨氏夫人又叫下人把还在庭院中玩耍忘了时辰的两个小孩叫来,因天色已晚,弟弟怕姐姐冷着给她披上了自己的长衫。袁天罡先看了看个子较高的公子,脸色惨白道:“少公子龙发凤眼,非常之人,若为女孩,将来必然做皇帝。”接着看向少公子边上的小公子,脸色煞白道:“非常人,非常人之子!“又看了一眼边上的少公子接着叹息道:”非常人之人之爱,此间因果,冤冤相报,何时终了!”

酒至此处自然不能在喝下去,武士彟感紧叫上袁天罡到书房秘谈,听袁天罡夜宴所言,必然是算出了七七八八,武士彟自然不好再有所隐瞒,一五一十把整个事情缘起经过告诉袁天罡。两人一番叹息,武士彟起身一拜再拜,恳求袁天罡带李承玄去南兮亭,一来南兮亭地处南方远离长安,见过隐太子的人少之又少,二来去南兮亭增长学识,也不埋没父辈的一世英名。袁天罡实在不好推脱,只好答应下来,重重叹息。

手握阴阳之人向来相信天道、缘分、因果,茫茫众人年少相识武士彟为缘分,今日相见李承玄亦是缘分,这或许就是天道,或许是上世之因,今世之果,袁天罡功参造化,甚至冥冥之中感觉这一切都是别人一手安排之因果缘分,此间有大恐怖,即使以自己之功亦只能感知,不能窥尽天机一角,不能深究那只能自然而然、顺应天道。临走袁天罡不忘叮嘱老友如夜宴所聊切不可再忧扰过度,否则命恐不久也。

袁天罡带李承玄离开武家,两个小孩从小在一起长大日久情深,从未分开分开过两个小孩死不撒手哭成一团,武如意怕弟弟此去怕南兮宫要好多年才会回来,她不知道此一别便是天人永隔!武士彟为了武氏安危,不得不掰两只小手,强行把二女儿而揽在怀中。

贞观九年,唐高祖驾崩,结束了戎马一生,结束了九年如同囚禁的生活,武士彟听到先皇老友身故消息,悲愤交加,加之这两年忧虑过度,呕血不治而亡,临死之前告诉了夫人杨氏李承玄的真实身份,为女儿此生幸福安康,切不可让他们再有往来,被躲在门后的武如意听了去,弟弟那如同烙印的身影上又附加了李承玄三个字。

武士彟下葬后,杨氏母女流转亲戚之间,受尽欺凌,太宗得知,又问及左右知“如意明媚娇艳,楚楚动人”,便将她纳入宫中,希望武氏家凭女贵,不至于家道中落,赐号“武媚”,当一闲散之人养着。寡居的杨氏担忧女儿还惦念养子不会同意,如意告知:侍奉圣明天子,岂知非福,杨氏以为如意已经忘怀过去便安了心,岂知所谓“非福”非指一个曹老头的宠幸之福,而是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帮弟弟打探皇宫虚实,助弟弟将来报仇雪恨之福。

南兮亭袁天罡把武士彟去世的消息告诉了李承玄,李承玄想立马回去安葬养父,然而正如武士彟生前所担心,袁天罡也担心已九岁更像他的生父,此去朝中文武重臣吊唁,必然纸抱不住火。为拦住归心盛切的李承玄,袁天罡不得不告知他的身份:“你本名叫李承玄!“李是刚刚仙去李唐高祖的李,承是字辈,玄是玄武门的玄,你的亲生父亲是隐太子李建成。”本该一直隐瞒下去的身份就此不再是隐秘。李承玄如遭雷劈、悲痛欲绝,泪流满面,面北头胸伏地六拜之,三拜生父生育之恩,三拜养父抚养之恩。

袁天罡道:“如此血海深仇为师不能阻止你去报,也阻止不了,但是唐宫高手如云,非数十年功不得入长安。”

李承玄如何等得了数十年,数十年李世民老儿早就成了一杯黄土,他找鬼去报仇啊!他只能加倍努力。

从此南兮亭临江悬崖听潮楼多了一个日日夜夜练剑孩童,面北而练以坚心志,风霜雨雪、炎炎夏日十年未改!十年听闻江湖传言太宗被刺,更为焦躁,持剑踏江击起水龙柱无数,持剑立于江心,江平心未平!又四年言于师尊:“恐李世民不久于人世,我必前往,身附血仇,任贼人逍遥已是罪过,再任乱臣寿终正寝,我虽苟活于世,不如猪狗!”“此去你必身死道消,再有十年功,即使不成亦能身退!”大悲道:“师傅不必再言,师傅也知天道,乱臣罪子杀我生父亲叔屠尽满门本就有违天道,活不过五十,后勤政爱民,延寿几年,若无太仙那一剑或可活到五十四,如今他生死也就这两年之事,我不能再等,此去虽死无悔,此不去最终不能手刃之,虽万死亦无颜面对死去的生父、面对那些为父亲战死玄武门的将士!”

袁天罡重重一叹:“命也,终究逃不过!”

“此去必死,只是养父养母养育之恩不能报答,我留有书信一封,盼望师傅将来代为转达!”

贞观二十三年,一年轻剑客身负宝剑右手提一酒壶,左手持白帆上书“杀兄屠弟,篡夺皇位,太子正统,审判大逆!”以清酒一壶以敬亡灵,力破玄武而入,风起云涌,午时战至日暮壮士胆寒,剑客力竭。临近天子堂前,太宗似乎触手可及那张有大哥影子的脸庞!

夕阳斜照,血影长剑,剑指天子!成为太宗弥留之际难于抹去的阴影!

此行终究未成,悬首与午门,曝晒十日。然太宗大惊之余,心性俱动,四年前旧疾复发,月余而终!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同甘共苦,暗生情愫,姐弟之恋,一别十四载,杳无音讯;再相闻,近在咫尺,却天人永隔!“李氏当诛杀!”那是一个痛苦到极致的女人发出的人生最坚定的声响!“李氏该亡!”那是南兮亭听潮楼一位玄境浑浑噩噩近百年第一次有了明确的志向,一个玄境高手的惦记天下不怕之人不多,一个南兮宫大司命惦记之人不怕者寡,南兮亭卜卦面相若说声名远播,那么它的兵法谋略之道则是天下闻名!

武如意自名武曌、武则天,武曌:日月当空,天地为见!武则天:代天则罚那不忠不义不孝之人,他曾玄武一变杀尽隐太子和齐王满门,那么今天她历尽心机坐上天子位也要替也要杀尽太宗的子子孙孙,那怕是自己亲自所生。三百多李氏族人尽遭屠戮,李氏宗族几乎到了灭族之地,当年欺负自己和承玄的哥哥姐姐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关陇其他氏族也是过得小心翼翼,稍有过错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满门抄斩,为之胆寒!

日月凌空,独权三朝,代天责罚,屠尽关陇!一个”历六帝而宠不衰“,随波逐流、无为而作;一个以女子之身登天子之位,沟壑万千、狠辣非常。两女之功,曾经权势滔天的关陇集团人才凋零、薪火不传,再也无法搅动天下风云。

此去悲乎?壮哉!武氏杀人,痛快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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