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奔走已五天,根本见不到任何人和烟,想讨要点调料改善一下口味都不得,山珍野味倒是不缺少,可没有调料的山野之味,多吃上几日也是淡出鸟来,终究是没有江湖经验所致。
大雨刚刚停歇,荒林之中又满是雨露,天英纵横想停下来,稍作歇息,起码升个火烘干衣物再行赶路,这湿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很难迈开脚步,一段枯木穿过枝叶惊起飞鸟无数,刚刚打到将要坐下去的屁股。
天英纵横也懒得大叫“有人偷袭”,这必然是催命鬼又在催他们赶路,自从诗仙剑上次露身,嫌他们赶路太慢,这样忽然飞出的杂物他两早也习以为常。
“哎,走吧二狗!”
“我拨你的皮,我断你的枝,这拦路的树;我湿漉漉的衣,我湿漉漉的鞋,等着我的小白兔。”诗仙剑根本听不懂这个师弟每次在怪唱什么,反正被逼着上路,他总要哼上一段,来宣泄心中不满。
前方开春才长出的新枝便这样折断在他的软便之下。
“纵横哥算了,你还是省省力气赶路吧!”
咱们今天跑了多远了?”
“怎么的也有三十里地了,可是离前辈要求的七十还远着呢!这越往北去离咱们村子就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我娘今天上山有没有带伞。”
“怎么,你想家了?
能不想吗,家里就我娘一个人,我在时还能帮点忙,我这一走,哎!怎么忙得过来,我临行前倒是交代我娘少种点地,但是你也知道我娘那脾气,怎么舍得丢。”
“我也想,我告诉你你不许笑我啊!我昨晚想家还想哭了,也不知道我那还没见面的师傅,看上了我哪里,非得这么大老远、跋山涉水来收我这个徒弟,害得咱们两少年离家!”
“纵横哥你就知足吧,你小外公不是说天下四大学宫一个比一个难进,有些中原富贵人家的孩子都送来鬼谷拜师学艺!你这人家千里之外来收徒是多大的荣幸,你还抱怨,小心前辈将来告诉你那师傅,非得打你屁股不得。我可就惨了,前辈一直没正式收我做徒弟。”
天英纵横生怕真如二狗所言,卖力的朝树林喊道:“师兄你们大人也会告状吗?”却没人搭理他,他喘了口气安慰二狗道:“师兄不收你做徒弟,肯定是有更适合做你师傅的人,否则师兄怎么会同意带着你去鬼谷,再说师兄若收你做徒弟,那不是比我小一辈了,以后咱两还怎么称兄道弟!”
听见天英纵横如此说,蒙二狗顿觉身上一轻,诗仙剑不收他做徒弟,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他高兴地说道:“纵横哥,看咱两谁先怕上这座大山。”话还没说玩,人已经跑了出去,天英纵横这得迈开脚步追上去。
雨后初晴,阳光透过树枝缝隙照射在两个小野人身上,衣服不说脏,起码已被荆棘钩得破破乱乱,为了赶路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终究是没有谁先到没谁后到,爬了大半,两人倒在最后一个山坡下,透过树林空虚处,已经能看见山顶的大石包,但是两人都没了力气,两人相互搀扶着坐下,这次倒也没有什么杂物飞来。
“二狗,这个山上的土壤好贫瘠啊!”
“纵横哥,你要拉屎就赶紧去,呵呵。”
一只通体黝黑的虎豹见大雨停歇出来觅食,不费吹灰之力扑到一只锦鸡,叫声都没发出就下了肚,连毛带屎,可是对于虎豹来说还不够垫底,它继续在山林之中寻找猎物。
虎豹,豹子之形,老虎之体魄,凶狠不下老虎,敏捷却又远超之,中原之地早就没了这样的猛兽,也唯独莽荒之中还有,中原那些玩惯了虎皮的公子哥愿出百金求一虎豹皮,也少有人如愿以偿,即使是数十莽荒壮汉也不敢说能捕杀一只。
刚刚“施肥沃土”归来的天英纵横,还在扇着臭气,忽见林中一黑影朝二狗所在山坡飞奔而去,虽然距离不短,但是那种快如闪电的速度、、、、、、、
“闪,二狗!”
什么都来不急多想!纵身!抽鞭!飞奔!一气呵成!鞭子在人影到达之前,先钩住了二狗头顶的老树叉,腾身而起,身体如大石头被抛出。大黑豹早已锁定那坐在地上的猎物,从山坡上一路冲下,在天英纵横后跃起,后发先至,从旁飞来的“大石头”狠狠撞在了它的后腰。
庞大身躯并没有受到那忽来之力多大影响,去势未改。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地上的梦二狗也来不及左顾右盼,听见声音连忙顺着山坡一滚,半蹬于地,架起长枪护在身前。
三者顷刻间皆做完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天英纵横心生惊凉,顾不得被撞得头昏眼花、鼻口流血,自己这奋不顾身一撞,能撞到已经是天大的巧合,早半拍自己必定粉身碎骨,晚半拍必定击打空处,如今撞到了,还是没有作用,只是稍微影响大黑豹的方向,二狗虽然不会被一口咬死,但是那庞大的身躯必然也会把他压成血饼。
“二狗,二狗!”内心焦急的无数声呐喊。
下一秒已将身死,一颗石子击打在虎豹额头,必然穿颅而过的石子,见到被撞得稍稍偏移几分的庞大身躯,飞行途中卸去了几分力道,但还是快到没有看见形影。
蒙二狗先是听见身后一声闷响,刚刚回头看见摔倒在的纵横哥,又听见身后的一声巨响,这才又回头看清是条丈余的大黑豹!吓得手脚瘫软!
倒地的天英纵横见兄弟未死,看见他那立地而起的银枪,还以为是虎豹自己改变了方向,心里更是一惊,这猛兽还能在空中改变去向,师兄不见,今日如何逃脱。
没时间多想,“走!”
十多个他两这般大的小孩怕还没有大黑豹重,留下来死拼那和等死没什么区别,天英纵横心中闪过一念,怕师兄口中的武侠,怕个敌不过这畜生。
两人忘了累,拼命向着山顶跑去,虽然跑到山顶也没什么用,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大黑豹没有急着追杀两只猎物,警觉地查看四周,额头中间血流不止,那突来的石头还深陷额骨之中,它本能感觉四周必然隐藏着更为强大的敌人,可是等两只猎物都消逝在眼中,它还没找到那隐藏的强者,他愤怒、痛苦嚎叫!声音传出不下十里,震动山野,万兽蛰伏,飞鸟藏尽。
四足踏碎地上枯木,黑影重新掠入丛林。听见山下豹嚎声,两各小家伙更是三魂丢了七魄,亡命山林,天英纵横吓得连师兄都不敢叫,两人渐渐被逼上了山顶。大黑豹把两人围在这大石包上,但是心有忌惮的它,还在左右观察。
“纵横哥后面是山崖,咱们无路可逃了,怎么办!”
天英纵横也不知道怎么办,两人紧拉在一起,瑟瑟发抖!大黑豹逐步试探逼近,天英纵横看见虎豹眉宇间的“第三只眼”,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二狗没有葬身豹身下,那必然是师兄出手的结果。
“师兄既然出手了那就现身吧!”然而爱玩失踪的师兄还是没见踪影,就连喜欢黏在自己身旁的小白也没出现。
“师兄你再不现身我要骂人了!师兄我以后不偷懒了还不行吗!......”然而说完一切好话,还是鬼影都没见到一个,天英纵横转夸为骂,把能想起来的脏话全骂了个遍,还是没见师兄前来救援。
大黑豹越靠越近,已经能看见顺着雪牙流下口水,开始还会被长鞭的破风声吓退两步,如今已是疑虑尽去,张开血盆大口飞扑过去。
生死之间无所选择,两人相拥跳下山崖,还是稍微晚了几分,急速而来的利爪擦着蒙二狗的背划过,留下深深血痕。虽然暂时告别了危机,但是这个暂时短到眨眼之间,也管不了那么多,单手拦住二狗,摔出紧握的长鞭,希望落地之前能缠住山崖的古树,来不及想下坠之力会不会折断手臂。
身体下坠,枝繁叶茂的古树林也没能接住,两人早已昏死过去,摔不摔得死也只能听天由命。
夕阳西下,厚实的枯叶中躺着两个小野人,一个仰面朝天,一个匍匐在地,满身是被枝条划破的伤口,但是都已经包扎好,蒙二狗背上的血口也止住了血。
并非如江湖传言跳崖者皆大难不死,还得到天材地宝、绝世武功,昏死两人蒙二狗由诗仙剑接住,小白龙脱离诗仙剑掌控后也第一时间接住了天英纵横。
诗仙剑站在山崖之上,面无表情,微微自语:“非是师兄无情,专门挑拣这深山老林让你们走,见猛兽也不出手相助,江湖高手的磨练从来如此而已!”
又是想家、又是后怕,又是生气师兄总是用这样的危险逼迫自己,篝火边的天英纵横,晚上硬是什么都没吃,三人坐在火堆旁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过了小半夜,直至耐不住疲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