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翅,不飞不鸣,嘿然无声,此为何名?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三年还未找到心仪的起屋新址,小爷倒也没准备用那几处福地来将就,因为三年遍观水灵村的山川走势,小爷断定,灵水村中应有一远超凡俗的贵胄之地。只是天下但凡贵胄之地皆无迹可寻,隐藏在世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尤其人间龙脉若无天时限制,一世尽被人间找到,那最终到底是何人何家坐天子之位呢,岂非乱了天道人道;地利之功,人间龙脉隐于人间,也成于人间,天地有灵,人间龙脉大多是经过千百年聚灵汇风而成,并无定形;人和,天道不传无德之人,必是祖辈积功积德,阴功至才有福享。
三年未找到,或许天时地利尚且未到。小爷想再找找,一来有恩亲之故,他膝下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且不说从前如何,这三年来侄女对他尽善尽孝,他早就把侄女当做自己闺女看待,把侄女的一双儿子当作亲外甥;二来小爷是铆上了,不相信自己那么多年修行此道连这么个地方都找到。
近来初秋农忙,也没人找小爷办事,小爷又常年奔波在外,自己家地比较少,忙完自家农活,小爷又来到侄女家,主要还是为了找那一方地,也顺带帮侄女家做些农活。和侄女一家子做农活做到晌午,小爷跟侄女说想再去附近山头看看。
侄女家一双儿子,大儿子天英天河在下面的的草场牧马放牛,小儿子天英海洋还只会玩泥巴。名字是孩子的父亲起的,天河是希望大儿子像北方的天河之水滔滔不绝、奔腾不息;海洋是希望小儿子如海汪洋、心胸广博。小儿子性情懒散,但是最爱捉鹰拿蛇,那么小个闷葫芦也不知道怎么逮到的,侄女不放心,小蛇还好大蛇就麻烦了,就让小爷带着去。
附近几个山头已经是去过好几遍,小爷怕有遗漏今天又带着小外孙去转上一圈。走走停停、观山望形、捧土闻气,不知不觉从晌午转到了傍晚,无果。天色已晚,侄女们应该已经回去了,好在自己也走过好多次回去的路。顺着车路走了一段小外孙非要下来,要带小外公走近路,小爷纳闷了平时走都是走的都是车路也没听侄女说有什么近路,想着怕是小家伙知道,肚子饿了想着早点回家。
这条近路,就是庄稼地里走的人多了形成的小道,非常窄不说,收割完就被犁了,平时根本看不出来,过了庄稼地顺着天落山下又走了一段,从天落湖边穿过去。到了天落湖边小爷停了下来,湖东边的山坡上似有一团朦朦的白云悬于破上,抬头一看应该是两块不大不小的台地,因为小家伙催喊也没来得及细看,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和侄儿闲聊说起天落湖东面那个山坡。
侄儿天英欲翔说:“那里叫王家房前,几代人前东村王家有一户说那里风水好去那盖过房子,听村里老一辈说住在那里晚上不安静,西村在湖对面晚上也会看见他家房顶焰火飘摇有若红莲,以为是着火了,那一户人家开始想着是蒙性族人不愿意让他们王姓搬到西村地界,说了吓唬他们家,可是王姓这户人家半夜总是会听见有沙子落在房上的声音,有一天更是奇特自己家的牛竟然跑到房顶去了,那不是'千斤悬空,有崩塌之兆',王家这户在那里没住多久就吓的赶紧搬离,连房子都不敢再去拆,从此那一片就成了荒地。”
“时间太久了,村子里很老的人才能说出个一二来,现在去问都没人知道到底是王家哪户搬到那里过,老一辈人也就知道刚刚他说的那些。虽然在村子中央湖边的山上,因有王家的传说再也没人打那一片地的注意,加之那个草坪上去山坡有点陡,放牛牧马都很少有人去那里。那片树都长的也不高,一趴一趴的贴着山坡长,也没什么柴火。”侄女接着说到。
小爷三年来常来灵水村,看得越多越觉得这个村子不简单,在南荒之中行走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地形山势,当时带着王、蒙两族来此的天英一族先祖绝非常人,听说那先祖的坟头过了千年都还在,只是在东脉的大山上离村子比较远,山高林密、有的地段荆棘遍地,现在天英一族都是要过好几个清明才会去祭扫一次,修修坟前坟后新长出来的树木。小爷一直想去看看可是一直没能去成。
“明天早点起来,你们带我去看看那个山坡!”小爷拍案决定。
天朗气清、初秋气爽。一行三人早早的出了门,从老屋后沙山南坡上去至山顶再从西坡下去,站在坡顶看西面的自北而来的象山犹如掉首东顾,那无木的草带像是迎面而来的象鼻,坡下天落湖中那出自地江的泉眼应该叫龙潭才对,两相相合,正是“龙象临门”之相,此相唯独立身此坡才能看破。沙丘西坡和南坡交互的山脊像一玄武头折一弯奔龙潭而去隐没于于山坡,凸起的山脊刚好把中原围城一片草坪,就是王家房前的旧址。下至此处清风徐徐,湖光山色尽收于眼,蒙氏族人鸡犬之声隔岸相闻。
草地上早就没了王姓家的房子,久经风雨,墙到泥散,草坪平坦如耕地,只有草丛就间偶有翘起的瓦片能看出这里曾建过房屋。原房尾就是王家的饮水之源,现在那片抱圆的草地还会出水,水量很小。
天英欲祥告诉小爷“这片水是后山积聚的雨水从这里渗出来,夏出而往外涌,秋末而止,虽然不大,但是即使经历整个冬天无雨时节,春天特别干旱的时候来这里挖下去都能出一汪水。以前春天草木凋敝时,我找草药翻到了这里,这个树磕角落长了一颗大药,就靠着这小片草坪,当时其他地方树木还是枯黄的,那株大药已经发了新叶,否则我也不容易看到,隔几年在上面一点的山坡又找到了一颗大灵芝,有丈半那么高,上面的林芝盖就比锅盖小一圈。”
看到龙象临门的小爷内心无比沉重,眉头紧锁,听到侄儿如此说小爷的眉头又深了一分,世间尽然有如此奇地,自己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能与之相奇的地象。
“山随水曲抱弯弯,有穴分明在其间!”小爷记起葬书上如是说。此地聚风积水,风至而缓,那一汪清泉那里是什么雨水,雨水行于表,冬春必然干竭,那是地脉灵气太盛,千百年积累,灵满自溢,冬春不干。此地十之八九是堪舆家说的太阴之地,小爷也只是在古书上看到过,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真正见到过这等奇地。“但看古来君王墓,平洋一穴胜千峰。”真正的好地不结穴在大山之中,而多结在江河湖边。太阴之地非极阴之地,极阴之地是至邪之地、大祸之地,死人葬下去难以腐朽阴气最甚者最终变成僵尸,于后代极为不利,太阴之地则为大福之地,差之一字,缪于千里,常有堪舆家错把极阴之地当做太阴之地。
太阴之地是一官天大之地,小爷想“当时王家那户人家应该是懂堪舆之术的,否则是不会看出此地风水异常,只是那户人家的堪舆之术应该还没到家,看不出此地奇特,却阳宅立于太阴之地,福地瞬间就变成了灾祸之地,还好搬离的早,否则轻则大病缠身、灾祸连连,妻离子散那是阴德深厚、祖宗保佑,十之八九会家破人亡、断子绝孙。阴阳有隔,阴就是阴,阳就是阳,葬死人的地方住了活人那还了得,更别说太阴之地。”
说道极阴之地,小爷深锁的眉头更深一分!
此地非常,小爷转身对侄女家两口子说道:“今天回去若遇见村里的人,千万不要说去找建房子的地,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说,就说我风湿病重,一直难于根治,今天是来后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草药。”小爷慎重万分。
侄女见小爷如此说还以为小爷找到了心仪之地,连忙问到:“这个地方适合盖房屋吗?”
其中道理小爷自己都还没摸索透彻便没和侄女细说,只是说了句“万不可以盖!”。
小爷心中有疑惑又细细观看了好久,日上高头,准备从山坡下小道绕到村路打道回府,将下草坪小爷又是一惊,草坪左前方还有一台地,长满杂草和乔木,刚刚在山顶为龙象临门之象所吸引,反倒是忽略了下面这片小树林地。小爷环顾一圈,杂木从生,除去前面九棵沙树笔直冲天而立再无其他成材的树木,沙树下面的就是昨天刚刚走过的小道,小道再下去是两片竹林一直长到湖边。草地和小树林一高一低,相差两丈左右,中间的高低界限来回弯曲像极了伏羲八卦中的那道分割线。两地自然天成,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才符合书中所记载,太阴太阳相伴而生,无独生太阴之地,也无独存的太阳之相,“阴阳互济”之地。
刚刚小爷看到草坪是太阴之地应该是兴奋才对,可是自己一直处在疑惑和凝重之中,正在想的时候,又两次被打断思绪,更是想不起自己到底为啥疑惑、凝重,如今看到太阳之地小爷心中疑虑才尽去,豁然开朗、眉头舒展。
自己多年前看的那本《天地君王墓》,作者记录了他见过听过的如双凤朝阳、太极晕等四十九观大地,在书的末页写到“大道五十,道衍四九,天遁其一,今生未见亦少听;太阴伴太阳,缺一化极阴。”太阴太阳二者缺一最终都会化成极阴之地,刚刚小爷只见到太阴之地,那必然假太阴真极阴,自古道家言“太极”,太为万道之首,极为万道之末;太是最好,极是最差。之前小爷就怕这太阴之地单独而生,成了极阴之地。
内心疑惑、凝重刚刚解开,小爷又把整个脉络梳理一遍,才松开的眉头又紧锁起来,感紧问侄儿:“天落山下除去,湖中的泉眼是否还有其他的泉眼?”
“还有一泉,不过水量甚小,泉眼大概三指那么大,隐于深草中的小石潭中长有金莲一株,潭水自草下的暗渠直通湖中,那有金莲是我祖上就传下来的,代代口传,只传得医道者,说是留给家人急用时取,后长子天生羸弱不堪、奄奄一息,我夫妻初为人父人母不忍痛失,便被我采摘了去下药,采金莲时我才发现金莲长在泉眼之中,杆筋刚好从三指宽的泉眼中生出来,如今金莲不在,我方敢告于小爷,若不是那次采莲我也不会知道潭地还有一口泉眼。”
说到长子,侄女脸上就流露出无限喜爱和心疼!
小爷:“..........金莲存世已久,必是人间圣物,也只有在这南荒之中才会剩下此等天地灵物,你就不会只采点花瓣下药,再说你那个叫采,分明是斩草除根!”。
侄儿老脸一红道:“当时急着救儿,没想那么多,后面想到已经晚了!药力太强,当时也只敢用一点点,其余花瓣、莲子、筋杆都泡酒了,一直藏着,前面草坪边挖的大药和大灵芝也被我放在酒里面泡着,我们都舍不得喝,长子的身体现在看着茁壮,其实都是靠那壶药撑着,小儿子从小皮实贪吃,每次他哥哥吃药他就来抢,也会用手指头沾点给他吸吸!”
小爷又是一阵无语,手抚头说道:“难怪小家伙那么小就力大无穷,还穿着开裆裤就敢去拿蛇捉鹰。”
“这就完全对上了,太阴对太阳,山水相连,山有异象,水必然也有异象相生。一泉在明,一泉在暗,一涌金鱼,一出金莲。”小爷默默的心里想着。
时至中午,湖坝上人来人往,小爷怕有心之人顺藤摸瓜,便说道:“走吧,且先回家去,晚上再来看看夜象,今天不宜下地干活,切记我刚刚说的话,此事不管何时万不可与他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