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登上剑台就遇上塌台,这可算是剑者一生的污点了,只是苏白不动声色坦然受之,不二倒是跳下他的肩膀,捡了几粒花生剥开,吃得十分高兴。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管事连忙喊道,“这位剑者练的是山林之剑,他在百里林海悟剑十年,终于悟得了山林剑意,是我们四海剑台特意寻来的剑道高手,专为今天压轴的!”
“咦?”苏白有些讶异地看了管事一眼,他竟然知道自己在百里林海学剑?
管事朝他挤了挤眼睛,又叫道:“各位观剑者请看好了,这位……山林剑侠,将为我们一展山林之剑的风采!”
苏白顿时苦笑,他弄明白了,这管事是在信口胡诌,给他的猎户打扮编了一个说辞。
“山林剑侠?这什么玩意?”
“百里林海悟剑?跟百里林海里的猴子学剑吗?”
观剑者们纳闷道,却是终于压下了塌台声。
管事有点紧张地抹了把汗,他也没有料到观剑者们会反应这么激烈,好在是圆过去了,他有些心虚地轻声朝苏白道:“你可要好好舞剑,不要让我们四海剑台丢脸啊……咦,你的剑呢?”
“你们不提供剑的吗?”苏白反问了一句。
管事气血攻心,咬牙切齿地指着苏白,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等着!”总算是观剑者们要紧,管事气汹汹地下台,吩咐一个侍卫送上了一柄长剑,他却是不想再看见苏白了。
苏白接过长剑挥了挥,这是一柄精钢打造的长剑,剑铭上有四海剑台四字,是每一个剑台都会附带贩卖的周边产品。
算不上什么好剑,却也比母亲送给苏白的那柄要好太多了。
将剑画木匣放到了台边,嘱咐不二小心看管后,苏白迈步至剑台中央,挥剑起舞!
管事的说苏白是压轴的,这句话是胡诌的。但这确实是四海剑台今天最后一场剑舞了,毕竟时日已经不早,太阳都要落山了。
没错,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开始落下,所以苏白舞的是——昆吾剑,夕霞落日部!
苏白才刚刚舞出了三剑,台下却又响起了塌台声。
“呸!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这叫什么山林之剑?这分明就是苏家的夕霞落日部!”
赤州人都痴剑,赤州人也都懂剑,观剑者们更是大多都有剑艺在身,只要舞剑者使用的是自己知晓的剑法,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更别说苏家是四海城之主,苏家的两部剑法,四海城的百姓别提有多熟悉了。
“四海剑台,你们摆的什么阵啊?糊弄我们啊?”
“你们剑台还想不想在四海城开了啊!”
观剑者们恼怒地叫喊着。
“不二!不二!”小猴子惊慌失措地叫了几声。
倒是苏白依旧舞剑,浑然不受影响。
愤怒的塌台声传到了院边的房内,不想看苏白舞剑的管事一听这动静,立刻气得丢掉了茶水,气势汹汹地又跑了出来。
“奶奶的,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管事的刚跑出房间就看见一批观剑者已经气得站起了身子,这可不是好现象,这代表他们气得连坐都不肯坐了。
“咦?”管事的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观剑者们竟然停下了塌台声,都在失神地看着剑台。
顺着观剑者们的视线转到剑台上,管事也立刻失神了,目不转睛地看起剑舞来。
剑台之上,苏白手中的长剑已经化成了一道夕霞红光!
长剑是精钢打造,澄清剑身自然能映出光芒,但是要想如苏白手中的长剑一样红光明亮,就必须进入通意之境,与夕阳落日的剑意相通,还要通得极深,才能将夕霞红光如此浓密地映到剑上!
“好!”一声赞喝!
“通意之境!漂亮!舞的好!”观众们纷纷拍掌大赞,被苏白的剑艺折服。
此时他们哪里还计较什么山林不山林的,能将夕霞落日部领悟到这种境界,怕是苏府里也没几个人吧?
“击节赞叹,拍案而起!剑者剑艺卓越,马员外愿献剑金一百两银子!”雅座那边的金主开始打赏了。
台下声响并不能影响苏白,苏白全部心神只顾着手里长剑,这是他对剑的态度,不容任何外物干扰。
长剑霞光时而化刺、时而成幕,剑台上已是一片光影流彩,而苏白就是这片流彩的中心。
“太漂亮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夕霞落日部,我从未见过如此精深的通意之境!”
“这是苏家哪位公子吗?否则怎会将夕霞落日领会的如此通透?”
“侍卫,我也要献剑金!”
“我也献!”
观众们吵杂地喊叫着,比刚才的塌台声还有吵杂,却无不是在赞美苏白,赞美苏白的剑艺。
不多时,夕霞落日部完毕,苏白收剑,朝观剑者们恭敬行礼。
这不是在讨好观众,这是答谢观剑,这是舞剑者与观剑者之间的默契,出自于大家对剑共同的尊敬。
不二兴高采烈地又跳到了苏白的肩上,将几粒花生米递给苏白,苏白侧头一笑,逗趣道:“你这不二,知道我要给你买好吃的了吗?”
不二喳喳乱笑,在苏白肩膀上打起滚来。
“你们看他的剑!”台下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观剑者们的视线集中到了苏白的剑上,立刻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苏白的剑上,那股浓密的夕霞红光经久不散,竟还在发着光辉!
“留意!留意之境!他已进入留意之境!”观剑者们不可置信地大喊着。
留意和通意一样,都是剑心一派的技巧,只有在剑心上领悟极深,才能与剑意相通,乃至将剑意留住。
苏白在拜天河剑老为师之前就已经能在夕霞落日部上达到留意,而那一千两百九十六套剑法,不但让他的剑宝修为指数上升,更是让他将剑心的造诣修炼的稳固无比。
只是可惜,剑宝和剑心的修为都无法量化,所以赤州人评定剑者的修为,还是以剑气这派的真气为标准。
观众们还在呆滞之中,院边的高楼雅座突然打开了窗户,一个富贵打扮的胖子探出身来,指着剑台急叫道:“我愿献剑金三百两银子!这柄剑我要了!”
苏白一笑,将长剑放到了剑台中央,背起剑画木匣下了剑台,那管事已经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嘴里急道:“高人!高人!我们四海剑台愿意聘请你为常驻剑者!每月有定额赏银,剑金四六分成!”
苏白笑着拒绝,伸手讨要自己的赏银。
管事不肯放弃,又追问了好几句,将剑金的分CD提高到了三六之数。
只是苏白确实没有这个意思,管事才只能懊恼作罢,一脸惋惜地吩咐侍卫结算赏银。
四海剑台舞剑一次的赏银是十两银子,苏白舞剑时又有金主献了三百两的剑金,折算下来,苏白一次舞剑便得了一百六十两银子,折成剑币之后,也将钱袋装的满满当当。
心满意足地拿着钱袋走人,为了几个想请他一见的观剑者,苏白还是走的四海剑台的后门。
只是苏白还没走出去,那管事的又追了上来,匆忙道:“高人慢些走,那柄长剑被几个金主拍出了八百两银子的高价,我们剑台不敢独吞,也和剑金一样五五分成!”
钱袋立刻更加丰满,离开四海剑台之后,揣着五百多两银子的苏白,意气焕发地指着街上的店铺道:“不二,想吃什么,尽管说!”
“不二!不二!”不二伸手划了一圈,将一条街都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