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这个吧,玲珑阁的点心很有名,我曾经吃过一次……”苏白寻到一间人声热闹的酒楼前,朝不二打着商量。
“不二!”小猴子抓了抓他的头发,示意听你的。
苏白一笑,迈步往玲珑阁内走去。
他倒是真的吃过一次这里的点心,那一年苏府的老夫人,也就是他的外婆,在家宴时突然起了善心,想将一盒吃剩下的点心送给苏白母子二人尝尝。只是送来点心的却是一位恶仆,那个苏家二少爷的贴身奴才,将一盒点心摔进了冷院。
那时苏白尚小,捡着滚落在地的点心吃,被母亲狠打了一顿,教育他绝不能吃施舍之食。
往事种种,不堪回首。苏白还记着母亲一边打他一边哭泣的画面,母子俩受尽欺压凌辱,终于有一日可见出头了,母亲却已经不在了。
“猎户,我们玲珑阁卖酒水茶点的,客人们都是雅士,不吃猴脑,你到别处去卖猴子吧。”玲珑阁迎客的小二皱着眉头将苏白拦了下来。
苏白只能苦笑,他已经不止一次被人当成是卖猴子的了。实在是他这身猎户衣服太过碍眼,单以貌取人的话,不但进不了四海剑台,也进不了这些酒楼。
进剑台,可以用剑气为敲门砖,进这些酒楼,当然就要以金银为敲门砖了。
那钱袋一直被不二捧在怀里,小猴子又听见卖猴子的话题,立刻恼怒非常,从钱袋里掏出一枚剑币就砸到小二脸上去。
“哎呦!你怎么打人啊!”小二痛呼一声,待他将从脸上滚落的东西仔细一看,认出来这是一枚等值于十两银子的剑币,再一看不二怀里的钱袋满满当当,怕不是有几十枚剑币。小二立刻变脸,大呼了一声:“打得好!”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了客人,该打该打!”玲珑阁这等四海城有数的酒楼,能在这里当小二的那服务态度真是没话说,瞬间就变得一脸笑意,将苏白往楼里请去。
“客人快请,客人来的巧了,这个时辰正是三色糕出笼的时候,乌胶、黄仁、白糯,既香甜可口,又补血养颜……”小二麻利地将进门第一张桌子擦了擦,拉开了椅子请苏白入座,一边已经开始介绍玲珑阁的菜品,“客人这灵宠真是可爱机灵,我们这有五色糖豆……”
钱真是个好东西,苏白一阵暗叹,这小二一看见剑币,就把他当成大爷伺候了。
苏白不知道的是,小二对每个有钱进来玲珑阁的都当成大爷伺候,只不过大爷也有大小,他那一袋剑币,也只够在门口的位置落座。
很快热气腾腾的三色糕便上来了,苏白仗着钱袋丰满,又点了诸多菜品,一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再添一壶清酒,一人一猴吃得不亦乐乎。
别说已经在百里林海呆了四年多,就算从出生算起,这也是苏白吃得最好的一顿,他吃得两眼发光,不多时就将一桌子菜扫荡得七七八八。
不二更是没有尝过这些精致菜品的,奈何它个子小食量也就不大,吃了一会儿就开始打那壶清酒的注意。
“不二,尝尝?”苏白不怀好意地给不二倒了一小杯酒。
“不二!不二!”小猴子一阵喜叫,接过杯子仰头喝干,又将杯子举到苏白眼前,示意他再倒。
这却是苏白意料不到的事了,没想到不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酒量,他立刻又给不二满上了一杯。
一连喝了半壶,不二已经有点摇头晃脑站不稳了,苏白哈哈大笑,终于将这小猴子灌醉了。
其实是苏白想错了,以为不二没有喝过酒,他不知道百里林海的猴群有酿果酒的习惯,这小不二,可是打娘胎下来就以酒当水的。
不过果酒的酒精度比这些酒楼卖的酒却低了许多,不二喝的晕头转向,身子不稳地在桌上摇晃了一阵,将盘子都打翻了几个。苏白正乐着呢,不二突然叽喳一声,抓起一只筷子就舞起剑来。
苏白眼睛一亮,也取了一根筷子和不二比划起来。
不二经他教导一年,知剑部三十六套剑法已经尽数学会,手里的筷子和苏白有来有往,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当然苏白为了好玩是有心让着不二,否则剑气一催,亦或者剑心一动,不二就真的要被送进厨房烹饪猴脑了。
此时正有一行人从楼下雅间下来,路过这一桌时,立刻被舞筷子的不二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不二借着酒劲越舞越快,苏白又是让着它,不多时便被它用筷子打到了手上,苏白哎呦一声,笑着道:“输了输了,来,不二,奖励你一杯酒。”
“不二!不二!”不二更是高兴,接过酒杯喝干,跳上苏白的肩膀活蹦乱跳。
“咦,这小猴子竟会舞剑,倒真是可爱。”旁边里传来一声悦耳的声音。
苏白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青纱的少女,五官如画、身姿如柳,正一脸好笑地打量不二。
“喂,猎户,倾城小姐看上你的宠物了,卖多少银子?”青纱少女身旁,一个一脸傲慢的男人朝苏白问道。
苏白被青纱少女吸引了注意力,此时再看,这才看见这对男女身后跟着七八个随从,其中一人赫然是早些时候在四海剑台舞剑的那位。这青纱少女,是青莲剑府的人?
“这不是我的宠物,这是我的师弟。”苏白皱着眉头道。
“跟猴子是师兄弟?真是蠢人。”那傲慢的男人嗤笑一声,挥挥手道,“那你的师弟卖不卖?开价吧。”
“休再羞辱我与我师弟,滚开!”苏白哼了一声,扭回头继续喝酒,酒杯刚到嘴口,却被不二抢了去,小猴子跳到桌子对面,叽叽喳喳笑着将酒喝掉。
“你!”傲慢男人一怒,立刻就要发作,却被那青纱少女拦了下来,少女摇头道:“这等灵物不能以金银计量,我们走吧,君子不夺人所好。”
“倾城小姐,大哥特意嘱咐过要照料好你,这四海城里的东西任凭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傲慢男人连忙道。
“我替剑府来四海城监考,就是想还从云兄的人情,不需要你们苏家再照顾。”青纱少女冷哼一声,自顾自出了玲珑阁。
几个青莲剑府的剑者跟着青纱少女走了,傲慢男人脸色发寒,冷冷扫了苏白一眼,也带着手下跟了出去。
外面传来一声异兽声响,人群很快走远。苏白放下了筷子,朝一脸紧张朝这边打探的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客人,你怎能招惹苏家的人,快点从后门走吧,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那人,是苏从龙?”苏白阴着脸问道。
“你知道啊?知道你还敢忤逆他?”小二一脸不可置信道。
苏白摸出一枚剑币打发了小二,脸色更阴郁了。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从小欺辱他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时隔四年时间没有一眼认出来罢了。
苏从龙,他小舅舅的独子,苏家的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