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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雨停

雨渐渐变得小了,这对灾难中的人,确实是种好的信号!

蓠芯接上柳翠和云姨的谈话:“柳姐姐,你总说家里如何如何好,能不能带离儿去你家参观参观呢!”

话一出,迎来片刻的沉默。

天雨素知蓠芯生性寡淡,不爱给别人添麻烦。可这次,明知道柳翠的家不能随便进出,却提出了“参观”的要求,实是不像平时所为。但话已经出口了,如果直接被柳翠拒绝,未免太是尴尬。

“咳……她家有什么好去的啊!还不就是和所有大户人家一样!莫离姑娘,你要是呆的闷了,等雨晴了,我……我娘带你出去走走!”差一点说出心里话,天雨连忙改口。

“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就去不得了!”柳翠就受不了激将法:“离儿,我今晚回去就和我爹说,他虽不让留宿,但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就是就是!柳大人虚怀天下、深明大义,肯定会同意的!”云姨见状也及时帮腔:“哎哟,你说这天气也是奇怪,刚才还那么大的雨,现在就这么晴了。”云姨感觉室内变得很光亮,不觉的往门外看了看。

天雨是个急性子,云姨还没说完,他就推开门,冲向了屋外。在房间里憋了一整个下午,多少有些不自在。虽然既有心仪的美女作陪,又有烦人的丫头拌嘴,但他生性散淡惯了,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拘束。

“哇,不错啊!下完雨,院子都不用我打扫了。”

地上还有很厚的积水,天雨走来走去,溅了一腿的泥水。

“萧天雨,你给我站住!你看看你那衣服,院子是不用扫了,今天的衣服你自己洗!”云姨说着,转身小跑着去看她的厨房。

“哎,还好还好!”云姨一手拍着胸前,一手扶着腰,一脸有惊无险的表情。

柳翠也跳了出来,和天雨互相踩水,都溅了一身的泥。蓠芯则柔柔的站在门口,不经意的望了望天边火红的夕阳,心中默默的算了算,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雨后空气虽然清新,但蓠芯却有种将要窒息的沉闷感。

“云姨……萧天雨!”柳翠刚要说话,天雨猛地跳进了她面前的水坑里,泥水直直的溅了柳翠一脸,嘴巴也是不可幸免。

“哈哈哈……来呀来呀!”

“哼…懒得理你!”毕竟是女孩子,脸上沾着这么一堆东西,确实不像样子。

“天雨天雨,别太过分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哪经得起你这样一惊一吓的!去,你给我买点菜去,今晚做点好的,给柳大小姐赔礼道歉!快去啊……磨蹭什么呢!哎,这孩子!”然后又转过来和蓠芯说到:“莫离姑娘,麻烦你带柳小姐进去换洗换洗,幸好老天保佑,我们家的破旧厨房竟然没被这大雨给冲塌!呵呵…晚上吃点好的庆祝庆祝!大家也都饿坏了!”

“好的,云姨,你去忙吧!”蓠芯虽然有时也不喜欢云姨的唠唠叨叨,但对她还是有种亲切感。

可能,因为自己从小就没了娘亲吧!

“哎,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遍了他家的各个角落。

柳翠和蓠芯推门而出,还没来得及问,云姨便拿着一个炒菜的大铁勺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开骂:“好你个小兔崽子,让你买个东西,你又去哪鬼混了!那出门不到一刻钟就能完成的事,你给我整整用了半个多时辰!”然后像想起什么一样,快步跑到天雨身边,绕了一圈,一把将天雨怀中的一口袋抢了下来,细细个算着:“嗯,还算你有正事!剩下的钱呢?”

天雨见问,笑嘻嘻的接过那个大口袋:“娘,太重了,我帮你拿!”

“我问你钱呢!”

“嘿嘿,娘,你不出去买菜你是不知道,现在菜价上涨的厉害,我不赔上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剩钱呢!”

“哈哈,萧天雨,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蝇头小利都不放过?!”柳翠在一旁看得发笑。

天雨也不还嘴,心中暗想,你要是知道了你的老情人的房子被雨冲倒了,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哎呀,刚下完雨,怎么就飞来只乌鸦啊!哎……可惜啊可惜,乌鸦的老巢,都被水给冲毁喽!然后”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你说什么?我家怎么了?”柳翠跑了过来。

“那你是承认自己是乌鸦了?”

“你……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把话说清楚!”

“你的老相好啊,那只白乌鸦啊,他的老巢,也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欺强凌弱、纸醉金迷、狗眼看人低的烟云巷,嘭……塌了!”

“你说什么?!就连你家这破草棚都没塌,那些阁楼,怎么会……怎么会?”虽然柳翠对楚烟的心已经淡了,但还是感到一阵阵难过。

“你萧大爷我可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大英雄,而你那个什么什么楚公子,干的可是些逼良为娼的勾当,我要是老天爷,我早就把他那给淹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吵了几句,而蓠芯则帮着云姨打了些下手。虽然之前在王宫里养尊处优,但偶尔还是会给父王和炙哥哥做些甜品的,只不过,这里和王宫的御厨相比,实在大不相同,自己也有些不适应。

雨后的夜空,好像被洗过一样,透彻,明亮。大地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一切显得惬意而安静!

“咚咚咚”,轻轻的敲在门楞上,却在夜色的烘托下,显得有些惊心动魄。而门内的人,心也有些莫名的躁动。

“谁?”声音怎么会有种莫名的渴望和颤抖呢!

“萧公子,是我,莫离。”寂静的夜色下,声音特别的空灵、甜美。

里面顿了顿,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随即,门“吱呀”一声开了。看得出来,天雨刚刚应该已经休息了,虽然衣服穿得整齐,但头发凌乱、睡眼惺忪!

蓠芯莞尔一笑,虽然自己经常关闭自己,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称得上是个美男子。蓠芯这样想着,再想到这几天的相处,心中的冰微微有些融化。其实,那次的事,是个误会吧!

蓠芯却没想到,自己这淡淡一笑,在对面人的心里却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萧公子!”蓠芯见他有些发呆,只好出言提醒。

“啊?哦哦…莫离姑娘,你找我有事?”顿了顿,见蓠芯待要答言,又加了一句:“以后……叫我天雨就行。哈……我是说,不用公子公子的这么客气!嘿嘿……”

“萧公……呵,天雨,你能借我一套男装吗?”

“男装?!”她要自己的衣服干什么?难道……天雨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脸不觉有些红了。幸好是晚上,夜色遮盖了一切!

“是啊,可以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只不过,我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你……”天雨眼光打量了一下蓠芯的“绫罗绸缎”,示意她未说完的话。

“哦,没关系的。”

“那好吧,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我找一件……适合你的,明早给你,可以吗?”

“那就麻烦萧公子了!”还是改不掉,而且,毕竟没有那么熟悉!

蓠芯再次莞尔,微微失礼,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天雨怔怔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月色洒在她的身上,好像披了一层柔纱,如仙如幻。

天雨心中一动,这背景怎么这样熟悉!

关上门,天雨开始翻天覆地的找起了衣服。这件太大了,这件太旧了,这件太丑了,这件太普通了,这件不够档次,这件……

一直找到天色放白,仍然没有找到哪件衣服可以穿在莫离姑娘的身上!

“娘!娘!云大美女,起床啦!”实在没办法,只好找娘亲求助。毕竟,上次她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条那么好的发带,说不定,娘还有好东西!

云姨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然后惊叫了一声清醒了过来:“哇!哎呀呀,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一大早就跟人打架?”

“哎呀,不是啦!不说这个,娘,你有没有比较……比较华美的……男装!”

“你说什么呢你?”一拳打在天雨的头上,揉了揉手说:“我还真有!不过,你要来干吗?”

“不是我要,是莫离姑娘要!”

“哈哈,臭小子,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娘,你乱说什么啊?不给我,就算了!”

“哈哈,就你那点心思,还能瞒过你娘的法眼!不承认算了,喏……给你,做人情去吧!”

“哈,还是娘最好了!”天雨看着手中的青色丝绸质地的衣服,兴奋的亲了云姨一口:“不过,娘,老实说,你哪来的男人的衣服啊?”

“这个啊……这个……这个不就是上次你给我一些钱,我想着也没地方花,就买了点好的料子,做件衣服犒劳你咯!”

“你能舍得?……”

天雨话没说完,就被云姨一手拧住了耳朵:“哎呦,不孝子,有这么说自己娘亲的吗?不要,趁早给我!”说着,一手象征着去抢天雨手中的衣服。

天雨哪能失了这么一次讨好蓠芯的机会?!告饶着,快速逃开了。

院子不大,房屋不多,三步两步,就已经到了蓠芯的房前。刚才想好的一肚子开场白,瞬间烟消云散,待要举手敲门,脑袋里却空空如也,不知怎么开口。

天雨拿着衣服,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脑中想了各种打招呼的方式,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决。好像怎么说,都亵渎了心中对她的那份感情!

“吱呀”一声,天雨不禁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萧公子……”蓠芯余光瞟到天雨手中的衣服,心下了然,露出愉悦和感激的神色:“你来给我送衣服吗?呵…不好意思,今天起的晚了些。你等很久了吧?”

其实只是礼貌性的问一句,在天雨听来,却好像揭穿了自己刚才的心事。

“没……没有……我……我也是刚来!”却忘了自己是来送衣服的,依然紧紧抱在怀中。

蓠芯浅浅一笑。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互相礼貌而微笑的相对着。一个是肚子里有一堆话,却不知如何开口;一个本就性情恬静,不愿多说。

“哎,天雨,你不是说要把衣服给莫离姑娘吗?怎么在那呆站着?……哎哟,莫离姑娘也在啊,刚才在那边,没看见,呵呵,那你们聊,我去做饭!”云姨笑嘻嘻的走远了。

“哦…看我,都忘记了!哈,你看这件衣服合适不?我……我……”他本想说,自己找了很久,都没什么能配得上你的,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说,反而像邀功一般。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便一直“我、我”个不停。

“多谢萧公子!”蓠芯接过话,伸手去拿天雨手上的衣服。衣服本就柔柔滑滑的摊在天雨的手上,蓠芯去接,不免两人的手就碰到了。

突然间,一股凉凉柔柔的感觉,由天雨的手背传遍全身,仿佛一道闪电当头劈下,心头甚是一紧。

刚碰到的一刹那,蓠芯也是有些赧然,随即,便拿过衣服,微微颔首,转身回了房间。

因为昨晚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一连串的“惊喜”,天雨一早上都恍恍惚惚的,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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